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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我不玩了(大結局)(2/3)

作者:赤虎
一來西夏就全亂了。

种師中擔憂的就是這一點,南陽衙門計程車兵都是些滅國無數的驕兵悍將,相比起來,陝西四路軍馬的滅國經驗還不如青唐方面的韃靼人,這兩夥人無論是搜刮的經驗還是趁火打劫的水平,都讓陝西兵將感到羞愧,而這兩夥人也只聽從趙興的命令,其他人根本放不到眼裡。萬一趙興在朝廷裡有個風吹草動……种師中自忖:按趙興在環慶建立的威望,再加上這次在西夏殺出來的威風,萬一……那時候,沒準四大經略還要被士兵挾裹。

帥範搖著頭:“牽機藥”。

傳說宋皇室有一種居家旅行必備的密殺藥,外界稱之為“牽機藥”,那位做出“小樓昨夜又風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李唐後主,就是被牽機藥毒死的,錢繆的家祖,錢塘王也是如此。帥範是在提醒趙興,如果道君皇帝把趙興請入宮中,擺上一頓酒宴招待趙興,酒裡很可能就是牽機藥。

喝了牽機酒,不可能馬上腰不酸背不疼了,喝酒的那人還有幾天的時間,在他與慢性中毒中接受死亡煎熬的時候,朝廷也許會大張旗鼓的表彰他,讓他帶著莫大的榮譽死去,即使他死亡之後,大家都知道他是被毒死的,也只會發出一聲嘆息,然後該幹啥幹啥。

這就是真實的歷史,真實的傳統。

趙興猶豫了片刻,站起身來:“被動防守確實不是我的性格,我決定了,聖旨一到立刻提交指揮權——吩咐兒郎們,都玩夠了,該收心了,命令他們立刻回營,把掃蕩的任務交給陝西兵馬,我們準備打包回家。”

种師中嘆了一口氣,既然拉不住趙興,他就準備多爭取自己的利益:“南陽衙門不差錢,既然南陽的兵力開始集結,那就作為總預備隊吧,我鄜延路的兵馬進駐鹽池,如何?”

話音才落,門口撞進來秦風路經略使劉仲武,他急火火的大喊:“不行,興慶府都這樣了,我敢才進門看了,沿路的府邸連一根上好的房梁都找不見——這我沒意見,太師破了興慶府,該太師享受。可鹽州是僅剩的肥肉,憑啥歸你鄜延路?”

种師中昂然回答:“先到先得,我鄜延路離鹽州最近,理該由我鄜延路的兵馬接管鹽州,你秦鳳路難道要跨過卓羅和南軍司、甘州、西涼府、西平府,去接管鹽州?你鼻子底下也有幾個州,都歸你,我不與你搶。”

劉仲武掃了一眼大殿內的官員,尋求支援,他發現殿內除了种師中都是南陽系的兵馬,一轉眼,他發現扔在地上的那封信函,好奇心作祟,他順手撿起來,越看臉色越陰沉。

殿中的人都在等待他的反應,帥範則不管不顧,起身執行趙興的命令去了。劉忠武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言辭,小心的說:“據我所知,今天這場大戰,我們籌備了兩年,以南洋衙門之富饒,消耗的軍火尚且搬空了庫房,這大戰才停,小戰不斷,西北加上南洋衙門所有力量都用在這裡,以後的鎮撫工作艱難,朝廷想用不通世事的新官來幹這事,還想在對遼國發動……

朝廷官員任免,我不想多說,我只想知道:太師,以北洋衙門的力量,能支援那場大戰嗎?要知道,遼國立國時間遠遠超過大宋,國土面積也比大宋大,大宋想要滅遼,我西北別想指望,南洋衙門恐怕也沒有力量,以童貫的用兵水平,以北洋衙門的財力,能行嗎?”

肯定不行!

然而,這是歷史的慣性。

喜歡“豐亨豫大”的宋徽宗就是一個不負責任、兼好大喜功的藝術家,眼見得朝廷沒有花一個錢,僅僅是陝西方面的“防守反擊”,因為得到了南洋衙門的支援,竟然“意外的”滅了西夏,他以為滅了更強大的遼國,也是一拍腦門的事,更何況還有兇狠的女真人出兵合擊。

在正常的歷史上,童貫攻打遼國的具體方針是:不戰。他命令全大宋的精兵遇到遼國人不許還擊,如果敢還擊那就是“破壞民族團結”,如果不僅自己還擊了,還鼓動同伴一起還擊,那就是“煽動民族對立情緒”,大罪——結果,全大宋二十萬精兵,被遼國一支一萬人的超級魚腩部隊屠殺殆盡……

童貫達到目的了,那事後,誰不誇咱大宋“仁義”。

歷史的慣性,雖然有趙興在一旁竭力干擾,但終究是執拗的,按照既定軌道前進著。這時候,趙興突然想去京師,他是想去阻止災難的發生,還是想抽身冷眼旁觀——這一切,帥範不知道,他只是機械的按照趙興的命令收攏隊伍,並開始在楊鋒的協助下甄別降官,試圖重新建立當地的行政機構。

慢慢的,陝西四路的兵馬彙集到了興慶府下,而後各方官員按照分贓協議,又把軍隊調撥到各個防區——趙興發現他高估了朝廷的行政效率,高估了新鎮撫使的膽量,新傳來的訊息表明:宣慰使(頒發聖旨的天使)盤桓在陝西境內,正猶豫著是否進入西夏,而新鎮撫使目前才出河東,正在考慮進不進陝西。

宣慰使的膽量還大一點,只是要求陝西軍馬沿途護送,而鎮撫使,朝廷任命了六個,只有兩名官員敢於邁出京師。與此同時,童貫已經攜帶馬植返回汴梁,正如火如荼的籌備攻遼。

這天,真定府官員接到訊息,當朝太師、大宋朝無往而不利的猛將趙興,即將登岸,命令官員前往迎接。接到這個訊息,官員們起初難以置信,因為據說,西夏方面仍未平靜,前線正打得不可開交,這位太師竟然突兀的出現在真定府,很讓人疑惑。然而,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攻夏戰略,讓大宋官員的神經,已經強悍到了極點,真定府官員驗看了傳信士兵的相關印符後,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反正這位太師,神出鬼沒慣了,讓他鬧吧,我們只管態度恭敬,拍好馬屁就行。

說起來,趙興現在的地位如日中天,他頂替了歷史上原本蔡京所佔據的太師位置,成為朝中最大執政黨的首腦,比蔡京更厲害的是他頭上還帶著滅國無數的光環,至於他丟下西夏正在進行的戰事,突然出現在真定……朝堂上的大事,不是我們小官所能估計到的。

就這樣,趙興在隆重的歡迎中登上了黃河南岸,大宋百姓拿出三月三逛金明池的興頭,如痴如醉的歡迎趙興登岸,人叢中,大爺大媽興奮地裂開了嘴,大聲嚷嚷:“娘子,快出來看英雄,活的!咱大宋能見到活的英雄可不容易,你可得多看幾眼,賺回本來——人這麼多,咱擠一身臭汗也不容易啊!”

官員的歡迎也很熱情,雖然趙興的神情一直很冷漠,但這不妨礙官員們如潮的馬屁——地方官員哪裡能知道朝堂那些齷齪事,他們還猜測趙興突然從前線返回,是官家緊急召回,準備讓趙興主持北方滅遼事宜,如此,這位太師豈不要登上人臣的頂峰,咱拍馬屁要趁早……

但官員當中也有不識趣者,這是大宋,無論新黨舊黨怎麼折騰,大宋官場上那種等級觀念,總是趕不上明清時代,也趕不上現代,一位官員借舉杯祝賀的縫,沒頭沒尾的突然發問:“太師,你說,我們是不是該遵循祖宗之法?”

用現在的話說,這位官員問的是:太師,難道我們現在不要保持民族傳統了嗎?

登岸以來,趙興的表情一直寡寡的,聽到官員的問話,他厭惡的一皺眉頭,黨爭實在是無處不在,連這種接官宴上都有人拿出黨爭觀念來問詰:“是人就不該講傳統,當初,講傳統的猴子現在還在森林裡採野果呢,只有不講傳統的猴子才進化到人。”

趙興這段話涉及達爾文的進化論,宋代官員聽不懂,趙興換了個方式,他端起酒杯,慢慢的說:“百年之後我們回頭看,改變這個世界的唯有技術的進步與科技的創新,文明,是由創造組成的,不是破壞。

我記得春秋時代,當鐵器出現的時候,許多人認為鐵器是惡金,用之不詳,然而,如今那些堅持使用青銅器的國家在哪裡,他們的國家早已經被揮舞鐵器的強秦打破,宗嗣絕滅——所以,只有衰敗國家才堅持傳統,每當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走向衰敗的時候,他就開始講究固守傳統,拒絕任何創造創新,人也是這樣,講傳統的人都是衰人。”

“那麼,我們就不該追求傳統了嗎?沒有傳統,我們成了一群什麼人?茹毛飲血的野人嗎?”

“茹毛飲血——你說對了,從進化歷程來說,茹毛飲血就曾經是我們的傳統,可我們的祖先並沒有遵守這個傳統,他們創造了使用火的方法,所以,我們現在才吃上了菜餚”,趙興看到對方瞪著大眼睛,依舊不明白,他也瞪著眼睛,反問:“你想代替神靈嗎?”

趙興兇名昭著,真定府官員隱約聽說趙興在相鄰的西夏境內做事慘無人道,他這一瞪大眼睛,倒把對方下了一跳,那官員端著酒杯,唯唯諾諾,卻執拗的回答:“下官只是一個凡人,怎敢妄自揣測神意——下官不是神,下官敬鬼神而遠之。”

趙興點點頭,解釋:“我們究竟該保留什麼傳統,那不是凡人決定的,是一直看不見的手決定的,所以,凡人憂心,丟失了傳統,就好比杞人憂天一樣,甚至比那還荒誕。冥冥之中,自然有一支看不見的手,讓老百姓自發的選擇該保留什麼,不該保留什麼,妄圖代表老百姓做出選擇,那是在窺探神的力量,那是狂妄之極。

先秦時代,我們的先民曾留下很多風俗,有些風俗保留至今,比如軍中儺舞,傳說起源於黃帝大戰蚩尤時代,但那個時代,所使用的武器是什麼?應該是木棒和石塊吧,我們保留了儺舞,為什麼沒有保留那時代的武器?誰決定儺舞是傳統,木棍石頭不是傳統?你又怎麼知道,你現在認為的傳統,不是黃帝和蚩尤時代,士兵手上的木棍和石塊?

我大宋有現在的輝煌,不是因為我們傳統,是因為我們的創造。所以,別去操心怎麼保持傳統,只管去創造吧,該保留什麼,決定權在神而不在人。”

趙興這段話大家都聽懂了,果然,那名官員還是把話題引導了黨爭上,他依舊端著酒杯,用王安石身上那股“拗相公”精神,詰問:“如此說來,趙相公是贊成王荊公的‘三不畏’了?”

王安石所說的“三不畏”是:“天變不足懼、人言不足畏、祖宗之法不足守”,意思是:天象的變化不必畏懼,祖宗的規矩不一定效法,老百姓的議論也不需要擔心。

趙興重新坐了下來,神色頗為不耐煩:“王荊公是個不講究守規矩的人,他蔑視規則,所以他變法打破了所有的規則,然後他繼續蔑視規則,包括他為變法而制定的新規則,所以這個人是個規則破壞者,而不是新世界的建立者。新黨變法,以他為旗幟,必然會把變法弄成‘變著法子從老百姓手裡掏出錢來裝入自己的口袋’,這也是歷史的必然。”

“怎麼能這麼說呢?剛才太尉不是也說,傳統無須顧忌,只要不斷創造就行,王荊公不是創造新法嗎?……”

“王安石不是創造,他是破壞”,趙興已經想丟開這個話題了,所以他很不恭敬的連名帶姓直呼王安石:“王安石變法前,誘惑官家說,他能做到‘民不加賦而國用足’,那麼,他的變法,對老百姓‘加賦’了沒有?”

這話是扇新黨的耳光,連最堅定的新黨成員都無法否認,變法時期對老百姓確實加賦了,所以才會湧現出數百萬失去土地的農民。也就是說:王安石打著“民不加賦”的旗號變法,首先做的卻是加賦。他變法建立一個新規則,首先不遵守這條規則的是他自己。

趙興再問:“民已經加了賦,‘國用’足了嗎?”

那位官員不說話了,許久,憋出一句:“想當年,國家的財賦收入雖然上去了,但熙寧開邊,又把錢都用完了。”

“好吧,‘變法是為了老百姓’——如果讓老百姓交出錢來,讓老百姓忍受暫時的痛苦,回頭把這筆錢再花到老百姓身上,也可以原諒,然而卻花到了對外戰爭上……我不是說發動對外戰爭不好,因為我本身才是大宋朝最大的戰爭販子。

但是,這場戰爭對國家有什麼益處,對老百姓有什麼益處?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場形象工程而已,花空了國庫,苦累了老百姓,打下一片地方卻又守不住,轉回頭交給當地胡人羈絆自治,回頭又丟掉了——那群胡人為熙寧開邊、為大宋百姓做了什麼,要把勝利成果交給他們?

那位規則破壞者絕對是一頭不折不扣的豬,連自己的勝利都不維護,這樣的人,不是我朝的禍害嗎?”

趙興說的這些話,絕對是蘇派觀點,那位不可救藥的樂天派蘇軾觀點沒有這麼激烈,因為蘇軾活在世上,只專心傻樂去了,無論多麼惡略的處境,他都能自得其樂。所以,蘇軾的觀點充滿了禪學味道,沒有絲毫抱怨。他的弟弟蘇轍則旗幟鮮明的多,不過,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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