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德不修被休,夫家是不退還嫁妝的,所以李翠蓮雖然心靈手巧,技藝精湛,但孃家卻不願意重新接納她,結果她不得不住進一家尼庵裡,淒涼度日,並迅即於青春正盛地時猝然過世。
宋人在筆記中為李翠蓮地身世惋惜。從此後,李翠蓮這個名字就成了快嘴的標誌,戲劇中將快嘴快舌地角色都安排一個名字,名叫“李翠蓮”。
李翠蓮的嘴快中國聞名,她一路上快嘴快舌,不停的訴說著,可惜趙興這隊人馬比較沉悶,對她的問話衛士們充耳不聞,當她把目標轉向源業平的時候,源業平看她彷彿看透明人一樣,全當她不存在。唯有趙興有一句沒一句跟她搭訕著。
“什麼,趙家小三跟公主議親了……嗯,有意思!”趙興心不在焉的回答著。
“當然,官人不知道吧,帝姬(宋代對公主的稱呼)向來不外嫁的。太師家中能娶到公主,那是特例,說明官家對趙家的重視。官人還不知道吧,向來同姓不婚。這次官家既外嫁了帝姬,還嫁給了同姓人,全杭州都為之驚奇。奴家聽人說了,還不信。結果議定那天,奴家親眼見了訂禮。
那天。揚州的楊祖仁楊大人領著茉莉園的人馬,長長地排出五里地。別人下定禮,一盒子裡面只裝一件物事,不為別的,就為湊個盒子多,好看。太師為人實在,每個盒子都裝的滿滿當當,直到裝不下為止。好叫人羨慕。可惜太師嫡子風衙內的定禮是在廣州辦的,奴家沒有看到。想來嫡子下定,該比雲衙內場面更大,不知道該有多熱鬧。”
李翠蓮剛才談到了公主外嫁給趙興的兩重障礙。
首先,宋代皇帝的女兒是不外嫁的。北宋諸帝公主所嫁物件二十八人,其中將門出身者二十一人,外戚子弟三人,文官後裔者僅四人。且都是宰相一級權臣。比如宋太宗時期地宰相王溥之孫王貽永;宋神宗時期的宰相韓琦兒子韓嘉彥(韓忠彥兄長);還有寫下《武經總要》的宰相曾公亮之子,北宋末代宰相蔡京之子等等。
僅此四例,別無其他。
所以穿越人士到了宋代,他爸爸不是強勢宰相而自己能當上駙馬,基本不存在。
其次,中國古代有同姓不婚的民俗存在,雖然這一條例對皇家卻甚少約束力,皇家還常有賜姓給迎娶宗室女的異族歸化“駙馬”的事例。宋人的筆記中也曾記載了三例宗室女嫁給趙姓人家的例子。這說明宗室王爺為了達到減少陪嫁地目的,有時候也不是很顧忌同姓不婚的民俗。
然而,帝姬昌國嫁給趙興這樣的同姓顯宦還是有所不同,畢竟這種事要比宗室女悄悄嫁了醒目的多。皇家不顧這一約束,堅持要帝姬下嫁,這隻能說明趙興目前確實權勢滔天,而他對外地戰功也令皇帝賞無可賞,加上他的黨派勢力雄厚。皇帝無可奈何。只有把他拉入皇親國戚的行列,宮裡的人才能安枕。
為了這個目地。皇室毅然決定昌國外嫁,甚至同意昌國不在京城出嫁,直接由太宰護送來杭州,由兄長簡王陪伴……
趙興是杭州人的驕傲,杭州鄉黨很為他們家鄉出了趙興這樣一位名將加能力而自豪——當然,在趙興的發展過程中,他們也享受到了南洋事務局發展的紅利,就光趙興連續兩年的免稅,已經使他們普遍受用,所以李翠蓮剛才特地指出趙興這次結親芝蘭,也是一種炫耀,炫耀連皇室也決心不顧一切,籠絡住家鄉這位大人物。
李翠蓮一路走一路說,源業平催馬湊近趙興,特地用日本京都地區濃郁的方言提醒趙興:“長門殿,此女不可留在府中,她的嘴太快。”
趙興點頭,也用京都方言回答:“我明白,但她的繡功實在出色,我準備讓她繡一副杭州市井風物作為屏風……嗯,不妨把這幅繡畫稱之為《十景緞》。這樣吧,把活交給她,讓她回家去繡,唯有交活地時候准許她進入城堡,也省得她傳閒話。”
日本現在的官方語言是宋語,不過京都方言是一種模仿生硬的宋語,李翠蓮聽的似是而非,完全沒聽懂兩人正在談論她的事情。
正說著,一賜樂業人所居住的村落已經抵達,這座村落修建著低矮的胸牆,但胸牆之上豎立著很高的鐵柵欄,有點類似現代地別墅建築。這座一賜樂業人地莊園是不對外開放的,大門口,有幾個壯漢牽著高大地金獒巡守。李翠蓮在門邊站住腳步,膽怯的望著門口牛犢般高大的獒狗,嘴裡說:“官人,我就不進去了,那些莊丁手中的小獅子太嚇人了,奴家就送官人到這裡了……”
話說半截,李翠蓮嘎然而止,她驚愕的看著把守大門的壯漢打開了大門,並站在門口衝趙興深深鞠躬,嘴裡說著:“歡迎大人回家!”
馬車粼粼的當先進入一賜樂業莊園,趙興回身衝李翠蓮擺手:“我僱你了,郭四郎茶肆你知道嗎,你明天去這座茶肆等‘人情’,會有一名內知(管家)過去領你入院,並給你交代工作,你女伴當中有誰技藝精湛的,也一併請來,我的活很多,需要很多好手。”
趙興走進莊園,守門的莊丁立刻關上了大門,李翠蓮張著小嘴,發了半天呆,猛一扭身,嘴裡嚷嚷著,奔跑起來:“阿也,我居然跟太師說了半天他家裡的閒話,太師不僅不怪罪,還僱用了我,這喜訊得趕緊告訴女伴們,讓她們也歡喜一下。”
李翠蓮身後,一賜樂業人的村落裡敲響了銅鐘。城堡鐘樓上還鳴響了一聲禮炮,這是通知東園的人趙興回家了。炮聲響過,許多人走出家門,一邊衝趙興鞠躬,一邊嘴裡寒暄:“大郎回家了,這趟回來帶了什麼禮物?”
趙興一邊走一邊回答:“耶路撒冷又逃過來數千你們的族人,我已經從廣州接了回來,他們正在船上,你們快去派人接待……”
東園裡聽到炮聲,正在吟誦詩句的帝姬昌國驚訝的抬頭望了一眼,西園炮口冒出的硝煙在藍天下很顯眼,她低頭思索了一下,笑問:“自從茉莉園遭受過一次盜患後,這杭州地界上還有人敢來惹阿翁嗎?”
與昌國聊天的是李清照,她聽到炮聲已經站了起來,隨口回答:“這炮聲不是示警,園中規定匪患是三聲炮,再聽聽,若只有這一聲炮響……阿也,阿翁回來了,我去通知迎接。”
李清照說著,丟下昌國小跑而走,昌國不滿的嘟囔了一聲:“也不告辭一聲,真沒規矩……”
稍停,昌國撿起李清照丟下的詩籤,誇獎道:“不過這詞寫的真好……‘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雲鬢斜簪,徒要教郎比並看。’”
真實的歷史上,這首《減字木蘭花》是李清照的新婚詩,相比後來的李清照詩作,它顯得很稚嫩,但這篇透過買花、賞花、比花,生動地表現了年輕詞人天真和愛美的心情,她活潑俏皮相也躍然紙上。
太宰鄭居中望了一眼坐在昌國身邊的呂王,也就是過去的簡王。呂王馬上輕輕提醒:“昌國,她是嫡子嫡妻,今後是你的長嫂,不得如此放肆。”
昌國撇了撇嘴:“我不嫁趙風,看來真是幸運,那個悶葫蘆,幾句話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也就是這妮子肯拿那呆瓜當個寶,瞧瞧這首詞,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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