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紅、遊家紫、小陳紫、宋公、周家紅、何家紅、法石白、綠核、園丁香、虎皮、牛心、玳瑁紅……等。而我福建便佔其半。聽說太師大人喜歡吃荔枝,下官特地命鄉民蒐羅福建名種,如今盡在其中,請太師鑑賞。”
趙興拿起一枚荔枝,黯然神傷:“哪裡是我喜歡吃荔枝,以前喜歡吃荔枝的是家師,我只是替家師蒐羅名種而已,如今家師已去,睹物思人,怎不令人悲從中來。”
稍停,趙興吩咐:“把這幾箱荔枝用快船送去常州、秀州、杭州,讓家師幾個孩子都嚐嚐,當年他們曾隨坡仙品嚐天下名種,如今重品荔枝,也是一種紀念。”
“一自坡仙謫嶺南,天下不敢小惠州——興公此去,下一站可是惠州?”地方官諂媚的笑著問。
趙興搖頭:“下一站廣州。”
此際,茉莉園中,程阿珠已在書房裡接見了陝西來的軍官,周永、遊解用大禮參拜,郭廣生拜以官員常禮。種明武、折可保則以世交之禮拜見程氏。陳步庭與孫和只是下屬官員,按禮儀不能上前與上官妻室大談,他們只是遠遠的拱了拱手。
諸位軍官行禮過後,閭丘觀看到程阿珠頻頻向外張望,他笑眯眯地詢問:“阿母,阿雲地相親儀式該結束了吧?其實阿母無需擔心,阿雲雖然頑劣,但我們已經在茶樓周圍埋伏下了很多兄弟。料阿雲不敢撬家,萬一有事,弟兄們可以照應。”
閭丘觀只是新來的軍官,他跟趙興沒有義父、義子關係,但此人交際能力特強,見到誰都是自來熟,便隨意跟朱大可等人稱呼程阿珠為阿母。程阿珠也不覺得見外,隨口答應著。
“這孩子總不讓我省心。他父親總是縱容,弄得現在沒個正經,可怎麼得了”,程阿珠憂心地說:“今後你們師兄弟可要多多護著他,休得讓他惹了禍事。”
朱大可嘴角歪了歪。露出一個猙獰難看的表情,在朱大可來說,這是他的笑容。閭丘觀笑眯眯的大包大攬:“阿母無需操心,太師何人也。他不會做無目的的事情,阿雲雖然頑劣,或許這種頑劣正稱太師的心意。”
正說著,胡姬喀絲麗領著趙山、趙天走了進來,周永、遊解連忙跪倒在地,口稱阿母:“環慶不肖子周永、遊解拜見。昔日我等垂垂餓死,是阿母一碗熱粥,使我等苟延殘喘於世。阿母大恩,孩兒在這裡叩首了。”
一般來說,宋人已經沒有跪拜的習慣,但家庭內部地禮儀依然延續部分古禮,輩分低的向長輩行跪拜以示鄭重其事……除此之外,宋人對神靈也是跪拜的。
周永、遊解在這裡行的是家禮,胡姬喀絲麗先是向程阿珠行過問候禮,而後示意身邊的女使過去拉開周永、遊解。她笑盈盈的說:“昔日相公帶我去環慶。今日想來恍如昨日,一眨眼。我的孩子都十歲了,真是時光飛逝。”
周永、遊解連忙從身邊取出禮物,贈送小兄弟趙山,而後他們又殷勤致意了趙天。等這二人行禮完畢,趙山眨巴著眼睛,親熱的問候:“兩位是我地兄長嗎,太好了,我從父親那裡聽說了許多東西,正百思不得其解,兩位兄長年紀大一點,或許能為我解惑,來來來,我們去西園藏書樓好好聊聊。”
趙山說完,不由分說的拉著這兩人的手,起而向程阿珠告辭。喀絲麗也不阻止,任由趙山拉著這兩人而去,她轉而詢問種明武、折可保:“我聽說折可家三歲兒郎折可存聰明靈慧,相公曾讚歎說是折可家後繼有人。聽說種家也有麒麟兒,你們二位既然來了,不如跟著阿山去西園藏書樓,選取幾本中意的書籍,帶回族中給他們,如何?”
種明武、折可保大喜,閭丘觀嚷嚷:“四娘怎麼忘了閭丘,我早有心借閱《經世濟民術》,四娘今日慷慨,不如也便宜一下閭丘。”
郭廣生坐不住了,他跳出來拱手:“晚生昔日在柳花先生(章楶)那裡拜讀過《經世濟民術》,可惜未曾一覽全景,四娘今日既然允許我等借閱,晚生多謝了。”
“四娘”是趙興家人的稱呼法,郭廣生是貢生,受天下名書《經世濟民術》所誘惑,情不自禁地採用了閭丘觀的稱呼法,這讓一邊閒看的陳步庭與孫和震驚,他倆還以為陝西來的這群軍官個個是趙興地義子。但這倆都是成名多年的官員,不好意思垂下臉來央求,只好衝閭丘觀使眼色,陳步庭悄悄踱到閭丘觀身邊,低聲央求:“閭丘兄,聽說搞情報的人都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不如你看完後複述給小弟,小弟定有重謝。”
閭丘觀伸出一個指頭,低聲說:“一千貫。”
陳步庭苦著臉,正打算再討價還價,原屬南洋衙門的孫和顯得財大氣粗,滿口答應:“甚好甚好,如此說定了。”
主座上,程阿珠皺了一下眉頭,瞪了一眼喀絲麗,喀絲麗衝程阿珠盈盈一拜,半是解釋半是宣佈:“相公曾說,此次巡視返回後,將把這本書刊印成冊,對外發售。昔日我們在廣南曾經印過一批,後來柳花先生阻止釋出,相公曾說,學問不是收藏品,當讓讀書人盡知,方能暢行大道。孩兒們無需焦急,以後你們都能買得到。”
閭丘觀叫苦不迭:“四娘,你可毀了我一筆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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