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讓庶民享受征服的紅利
趙興的存在,讓原本的時空有了一點差異,在原本的歷史上,宋人也能享受這一切,但他們是透過貿易手段來獲得這一切的,現代認為這叫“經濟征服”。而趙興的出現使經濟征服外,又裹上了一層武力征服的外衣。
古人沒有經濟征服的概念,所以後來的明清讀書人把宋人這種經濟征服稱之為“弱宋”。但趙興的存在符合了他們一慣的世界觀:止戈為武。
《說文解字》說這個“止”其意思是腳趾,所以“止戈為武”這句話的本意就是:國家的基礎建立在武裝力量上,唯有武力征服才是正途。
張繹在那裡解釋,阿拉伯奴隸休息一會兒,又重新談起了一首樂曲,這是一首聖樂,也就是天主教教堂經常演奏的讚美詩。當管風琴聲音響起時,安思達已經來到門邊,另外,在城堡中工作的部分以色列人也停留在門邊,熱淚盈眶的聽著管風琴的演奏。
閹伶沒有歌唱,這場演奏顯然不是出自阿拉伯人的本意,演奏的女僕是一名波斯拜火教教徒,這時的拜火教教徒還沒有分明的宗教壁壘,所以受趙興的指示練習這首聖誕樂。
今天是冬至,“冬至節”從中國漢代時起就確立的朝廷大節。與此同時,在古代資訊不暢通的情況下,分佈在世界各地的先民們,都在不約而同地慶祝冬至。而據後來考證,耶穌基督並不一定誕生在聖誕,只是基督教興起後,便利用歐洲人慶祝冬至節的這一習俗,將這一天定名為“聖誕節”。
以色列人不過聖誕節,因為耶穌是猶太教祭祀出賣的。但這首聖誕樂充滿了耶路撒冷地域色彩,令居住在宋朝的一賜樂業人也覺得感動。
如今。一賜樂業人的習俗已因趙興而改變,原本他們與世隔絕上千年,對於故鄉的訊息很模糊。是趙興令他們恢復了與聖地的聯絡,從聖地新來地族人不僅給他們帶來隔絕多年的故鄉訊息,也帶來了部分鄉音歌曲。所以,當這首充滿猶太風格的樂曲轟響起來的時候,路過的猶太人立刻被音樂擊倒了,他們扶著牆壁、蹣跚走到宴會廳門口。流著熱淚傾聽著充滿神聖之音的讚美詩。
樂聲剛一結束,安思達便迫不及待的大聲念著禱詞:“讚美我主,願榮耀歸於上主,我們因你的榮耀而感恩——讓我們祈禱:我雖不能改變容貌,可以展示笑容;我不能左右天氣,可以改變心情;我不能預知明天,可以把握今天;我不能樣樣順利,可以事事盡力……因我們明白:神只幫助幫助自己地人!”
這番話很合學生們的胃口。這些學生年輕氣盛,雖然他們當中有很多人是貧困的,是受人資助者,但他們堅信,他們之所以受人資助。是因為他們優秀。如今,景教大牧首安思達不因為他們的窮困,不因他們受資助而歧視他們,反而祈禱他們能透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至少改變眼前的生活……
故此。等安思達祈禱完畢,連那些不信景教的學生也微微點頭。其中一個學生悄聲嘀咕:“如果真有這樣的神靈,如果真有這樣地天堂,但願我死後,也能進入這樣的天堂,安享喜樂。”
安思達拍拍手:“好啦,學生們,下面的時間是讀書時間。太尉這裡有很多書籍,來一趟不可錯過,讓我們離開這裡的娛樂吧,讓太尉大人繼續談論公事。”
學生們聽話地、戀戀不捨的告辭。這些人剛一離去,梅三娘閃出屏風,端出了製作好地魚膾。同時,右面的屏風後響起了吱啦吱啦的響聲,隨著這股聲響。一股香氣撲鼻而來。侯蒙探頭一望,發現一名婦人正在屏風後用小酒精爐烹調鱔魚。
端上來的是鱸魚膾。這隻鱸魚身上地魚肉被切成一片一片的、捲曲盤繞著,整個魚身活像一朵盛開的菊花,那鱸魚頭還是活的,嘴一張一張的,似乎在竭力呼吸。
侯蒙垂涎欲滴的抬起了筷子,感慨說:“坡仙曾經說過:三娘走後,京城無膾。離人啊,這我就要說你了,你這喜歡收藏好東西的癖好太駭人了,廖大家如此,一丈青如此,連梅三娘都收在府中,太不地道了。”
帥範夾了一筷子魚肉,細心的蘸了蘸芥末與調料,而後將魚膾放入嘴中,閉目享受。趙興那面,一丈青得意地瞥了一下秋日,一邊手中不停的為趙興泡製著魚膾調料,一邊謙遜:“侯知州過獎了,小女子怎能與廖大家相提並論。”
侯蒙吃完魚膾,感受完魚肉入口即化的鮮嫩,而後瞪大眼睛說:“說起來,當日在揚州城內,宋姑娘只表演了一丈青,卻沒有完成點丹,怎麼就跑入了趙家,連我這個地方官都不知道你們如何溝通的。”
侯蒙所說的點丹,是宋代一種習俗。
宋代會表演一丈丹青的女伎也不少,當然,其中最出色的就是宋欣欣。所謂“一丈丹青”,是宋欣欣用腳畫出一幅畫來,這是“一丈青”,她若有意請客人留宿,便將這幅畫呈送給個人,請客人在龍頭或者龍睛上渲染顏色,這叫“點睛”,或者“點丹”。
直到客人完成點睛之舉,這才是完整的“一丈丹青”,否則只能是“一丈青”。
宋欣欣略顯羞澀,她嗔怪地瞪了侯蒙一眼,以攻代守:“侯大人去了北洋事務局,不知道最近又迷上了哪家地魁首?”
侯蒙長出了一口氣,話題終於轉回了北洋事務局,他語氣輕鬆的說:“密州風物,哪比得上揚州、杭州……相公,這軍械一事,還有什麼說地?”
趙興點頭:“軍械一事,我們已經商量完了:三百杆‘宣和式快槍’,我再沒有其他。不過快炮數量不限,只要你採購炮船,船上必然安裝七門快炮。”
帥範補充:“舊式步槍任你採購,數量不限。”
侯蒙沉思片刻,勉強點頭:“唯有如此了!只是三百杆不夠,我可不可以把小石將軍單列出來,他或許有另外的門路,能從你這裡搞到額外配給的快搶。”
帥範回答:“他自己也就搞到了五十杆。不過,小石這孩子也認為這就夠了。快搶這玩意實在是一頭吞金獸,一名士兵至少要打兩千發子彈,才能訓練出射擊的感覺,銅子彈價值不菲,估計他也給彈藥的開銷鬧怕了,所以只打算要五十杆。”
侯蒙立刻拋開了這個話題,專心致志地享用起魚膾。
不一會兒。炙鱔魚也端上了,這是依據宋代“分食制”端上來的菜,按禮節要先讓趙興評鑑。這種分食制下吃飯,很類似現代的日本料理:整整一條鱔魚盛了三個盤子,盤子很大。菜很少,每隻盤子中央放了一小撮鱔魚段,旁邊配了一點水果、香料做點綴。
鱔魚端上來的時候,原本應該退下的梅三娘走上來致謝:“多謝侯大人誇獎。只是‘京城無膾’倒不值得憂慮,奴家恐怕的是天下無膾。”
侯蒙尚沒有回答,帥範搶先插嘴:“怎麼,蕭峰那小子不許你開店?”
梅三娘於趙興面前盈盈拜揖:“相公,大郎,奴家五代單傳梅三孃的技藝,自奴家嫁人後,這‘梅三娘’的稱號因奴家而絕。奴家因此愧對祖宗。還請太尉大人垂顧,勸一勸奴家地夫主。”
梅三孃的丈夫蕭峰有趙興家奴的身份,但梅三娘懇求趙興卻不跪下,這不是因為不尊重趙興,而是宋代是中國歷史上僅有的“站立的王朝”。
自唐迄宋,由於漢人改變了席地而坐的習俗,引起禮節上的變化。一般是行揖禮,連帶有叉手和唱喏。《事林廣記》卷4有《叉手法》和《祗揖法》的禮節。
在宋代《夷堅支丁》卷5《李晉仁喏樣》還記載了一個笑話。說李祐為縣令。參拜磁州知州,“初上謁。鞠躬,厲聲作揖。守驚顧,為之退卻”,亦即叉手行禮時時唱喏聲音太大,嚇壞了上官。
被人提醒後,李祐“明日再至,但俯首拱敬,而不(敢)啟齒”,知州又“大怒”。李祐也怒了,立刻用公文形式書面詢問知州,具狀說:“高來不可,低來不可,伏乞降到喏樣一個,以憑遵稟施行。”——我行禮地時候你感覺到聲音高了不成,低了也不成,那行,你給我唱一個喏做樣板,我按照你的標準行事。
此舉成為當時的一個官場笑話。
而《崔鶯鶯夜聽琴》第三折也記載,張珙見紅娘,稱“拜揖小娘子”,紅娘唱“則見他叉手忙將禮數迎,我這裡‘萬福,先生!’”說明當時宋人,連僕人主人之間也確實不用跪拜。
但契丹人、党項人、女真人、蒙古人的見面禮又各不相同。《金史》卷35《禮志》說:“金之拜制,先袖手,微俯身,稍復卻,跪左膝,左右搖肘,若舞蹈狀。凡跪,搖袖,下拂膝,上則至左右肩者,凡四。如此者四跪,復以手按右膝,單跪左膝而成禮。 ”但有的記載是跪右膝,蹲左膝,左右膝位正好相反。蒙古人最初是左膝下跪,後改為雙膝跪拜。
至於跪禮後來又怎麼成為“中華傳統”,文天祥有記載,《文山先生全集》卷17記載他自己被俘到元大都,丞相博羅召見,文天祥“長揖”,通事(翻譯)命他“跪”,文天祥說:“南之揖,即北之跪,吾南人,行南禮畢,可贅跪乎?”
文天祥是對元朝丞相說這話地,用最簡單的文字描述這番話就是:宋人不跪。
按他老人家的意思,宋人即使見了皇帝,也沒有下跪的習慣(至少很少跪拜),而描寫宋人下跪地,那一定是明清穿越人士,他們誤把明清習慣搬到了宋朝。
文天祥這一說法記錄在《元史》中,說明蒙古人是認可文天祥這說法的——這一點,在元朝所寫的反應宋人生活的戲劇中都有反映。這也證明,描寫宋人下跪的。絕不可能是元代人士。
趙興放下筷子,詢問:“怎麼?我前不久聽帥督師說,你有意在杭州開店,以傳承梅三孃的名聲,怎麼,蕭峰那小子不允許?”
梅三娘再拜:“大郎說他現在好歹是官身,不許奴家拋頭露面。奴家再三勸解,大郎依舊執拗。請相公做主——奴家當初地媒人可是相公,你不能不管啊。”
蕭大蕭二兄弟現在除了負責趙興莊園的保衛工作,還掛上了杭州馬軍都頭地官位,部下統領一百名騎兵,這就是蕭峰嘴中所說的官身。
侯蒙有意無意煽風點火,他閒閒的說:“天下無膾——好大的罪名。”
趙興笑了:“蕭家兄弟眼屎大的官,也敢說官身?!你回去告訴他,我家幾個妻妾尚且拋頭露面打理家務。這就是大宋,讓他少拿遼國那套來說事。要有一名宋官的覺悟。”
這下子,連弄鱔地女娘錢婉兒也跳出來感謝趙興:“奴家姐妹一定把這話轉告蕭大蕭二——他們不服,讓他們來太尉這裡討打。”
等梅三娘退下,侯蒙閒閒的詢問:“太尉。鐵騎軍要來了,你這可準備好了馬匹,我密州現在戰馬頗多,要不要支援一二?”
趙興接上剛才被打斷地思緒。關切地詢問:“北洋事務局如今收支情況如何?”
侯蒙搖了搖頭:“遠遠比不上南洋事務局,如今北洋事務局只剩下日本貿易,而高麗才經過戰亂,貿易收益上不去……算下來,我北洋事務局今年只有三百萬貫的收益,除去上交朝廷地兩百萬貫,剩下的不足一百萬貫。
一百萬聽起來很多,但這筆錢既要養活軍隊。還要應付各項開支,實在是捉襟見肘。好在剛剛結束的高麗戰爭,讓我們有一點土地地收益,這些土地拍賣給了京東東路的財主,算是增加了一點收益,要不然,我們今年都要窮死了。”
趙興馬上又問:“遼國的貿易如何?……哦,帥監司剛從天津回來。也知道一些遼國的情況。說說?”
侯蒙現任北洋事務局度支郎中,在北洋事務局相當於万俟詠的角色。他嘆了口氣,回答:“遼國地貿易不好公開講,畢竟那是走私。但他們連年災荒,至今元氣還沒有恢復。
我又聽說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凍死牲畜無數……現在遼國窮的沒有什麼可以拿出來貿易的,連一些軍馬都倒賣給我們了,使馬匹的價格跌得厲害——現在遼國地生意,賺不上錢啊。”
帥範緊接著補充:“據我在天津城的觀察所得,遼國現在百姓過的很艱難,我們大量布匹的湧入已經使得遼國織娘無以為生,此外,茶葉、絲綢、鹽業的輸入,也讓遼國也苦不堪言。大機器大作坊出產的東西,價格低廉到遼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最厲害的是冶鐵業,我們不限量地向遼國輸出農用鐵器。遼國原本有鐵礦業,但現在,鐵礦主都嫌冶煉鐵礦石都覺得成本高昂,只喜歡到天津城收購現成農具,回家直接冶煉成軍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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