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提醒帥大廳勿要輕敵。”
趙興思索了一下,馬上又說:“對了,我們這支軍隊叫軍事觀察團,不能光是南洋事務局所屬軍官前去觀察,應該通知京城,讓京城也派遣軍官過來觀察。”
万俟詠贊賞:“反正戰事要進行開春,我們還可以通知環慶,通知荊湖……讓各地所有願意觀戰地軍官都來——這可是一場戰爭啊,參觀費總得比戲票貴點吧,姑且收參觀費每位1000貫,大人覺得如何?!”
崇寧二年,宋徽宗鑄造的崇寧新錢發行於世。在這個新錢上,宋徽宗與蔡京為了追求文字之美,特地將“崇”字寫成了簡體字,這份崇寧新錢鑄造之精美,如實的展現了大宋鑄錢工藝的精湛。但因為“崇”字去了心,變成了簡體,許多讀書人接到新錢後,都暗自嘀咕:“崇字無心,這莫非是亡國之兆。無心失國啊!”
這年正月,朝廷開始大力調整六部官員,在趙興地力挺下,黃庭堅當上了禮部尚書,張耒進入御史臺,成為諫議官,與此同時,投靠趙興的王欽若成為副樞密使。
稍後。舊黨人士範純禮也進入中央,李誡以關黨弟子的身份擔任工部左侍郎,單鍔也置身工部,以兩湖官員的身份擔當了工部右侍郎,主持疏通黃河地工作。
這場朝堂鬥爭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現象:趙興所屬的黨派由於聯合了謝麟以及南方各個學術派別,進而被人稱之為南黨。南黨、舊黨佔據了工部、戶部、樞密院、御史臺之後,兩黨黨魁趙興與韓忠彥卻不在中央,他們分處南洋事務局、北洋事務局。在地方上把持軍務,努力編織自己的實力。
而剩下地官位除了張商英這個牆頭草依然擔任執政外,由蔡京的新黨包攬,這位新黨黨魁位於中央。因此,三黨各有所重。此番調整後,他們暫時維持了微妙的平衡。而朝堂爭鬥因為這次調整暫時緩和下來,不過,下面卻暗流湧動。
同月。一個更加爆炸的新聞由一位遠征歸來地士兵爆了出來,他詳細談到了自己在斯里蘭卡朝覲佛牙的經過,描述瞭如同天上仙境一般的空中花園,也用時記述了自己所見到的鳳凰……
以前,有士兵零零星星地談到過那座獅子山佛牙宮,但那些士兵地文采顯然不如這名士兵出色,在這位士兵筆下,獅子山佛牙宮被描繪的如詩如畫。恍如人世間地伊甸園。但文章地後面,這位士兵筆鋒一轉,卻談到了趙興在獅子宮樓梯入口處說出的那句震撼之極的話:“佛祖死了!”
這名士兵在描述完自己震驚的心情後,談到了印度毀佛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充滿疑惑地詢問自己的內心:“佛祖在自己的家鄉都被趕出了宮殿,佛祖的法力連自己地家園都保護不了,他還會有法力保護我們這些異鄉宋人嗎?”
這個論斷一經脫口。立刻在宋國國內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許多虔誠信佛的人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崩潰了,他們聲嘶力竭的辯解。痛哭流涕的求證……稍後,這場爭論波及越來越大,以至於人們忽視了南洋事務局與北洋事務局聯手出兵高麗的事情。事後多年,人們才發現這場戰爭的決定意義。
同月,宋徽宗在全國修建地137所道教廟宇落成,因佛教的爭論,人們對道教的非議奇蹟般減少,當月廟宇落成,使得大部分失落的佛教信眾轉而信仰道教,一時之間,道教志得意滿,小皇帝以為趙興這是間接替他掃清障礙,投桃報李,批准趙興在南洋事務局轄下修建景教寺廟的奏摺……
1103年正月,登州海外,十艘鉅艦靜靜的停在海面上,外面寒風凌厲,艙室內溫暖如春,趙興披著輕裘,一身薄衫,翻著海事新聞報,與登州武官隨意交談著,他的話題是高麗戰事。
一名軍官好不容易插上話,他想談的卻不是高麗地戰況,趁趙興情緒輕鬆,他一指後者手中地海事新聞報,小心的問:“太尉,印度真地開始毀佛了嗎?”
這名軍官沒有問佛祖是否已死的話題,他直接問到了事件的本質——如果印度真的毀佛,這也就意味著佛祖連自己的家園都保不住,如此一來,這位佛祖是活著還是死去,都毫無意義。
趙興一揚手中的報紙,笑著說:“佛祖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還有數百萬僧侶打著佛祖的名號,衝信眾收費祈禱,我對收費宗教一向不感興趣。在我看來,所有的收費宗教,其花招總是以恐赫和誘騙開始的。
比如某人神色鬱郁,則以恐嚇開始,聲言對方有災禍,而後有多恐怖說多恐怖……到最後,他們終究告訴對方,若對方買了我什麼東西,或出錢讓我做什麼法事,則一定消災免禍。
當然,這些騙滾遇到了喜氣洋洋之人,則一定先恭喜對方,告訴對方最近必定有喜,然而,他終究也要告訴對方。不久的將來還有災禍,為了消災免禍,則必須購買自己的什麼物品,或者什麼服務……哼哼,錢財的威力在收費宗教中比什麼都打,為了錢,神仙居然肯辛苦操勞能替凡人消災。
然而,我大宋是商業社會。諸位都知道我一直在強調契約法、合約法,拿了錢辦事原本是商業社會的基本原則,收費宗教若能拿了錢給人消災免禍,這無話可說,因為它做的符合了商業文明的基本原則,但遺憾地是他們往往拿了錢不辦事。
拿錢不辦事,承認自己違反了合同法,犯下了欺詐罪還則罷了。但他們偏偏不承認,他們懷這農民似的狡詐說:‘心誠則靈’,他們拿錢,沒履行替你消災的合約義務,卻說不是他的責任。是付費的你的責任,是你心不誠——寧有此理?!
哼哼,更可悲的是,你受了騙。卻偏偏無法尋找公正。因為按他們的說法,他們拿錢沒替你消災,不是他們地責任,這事件第一責任人是你自己,第二責任人是神靈。而他們雖然消費了你的錢財,與你簽訂了消災合同,享受了你孝敬神靈的錢財——神靈會享受你繳納的錢財嗎?怎麼享用?但最後,所有的義務他們不承擔。所有的義務都是你的!你要追究不履約責任,能起訴自己嗎?能起訴神靈嗎?
因此,他們可以逍遙自在地享受你的奉獻,完全不承擔任何責任——俗世中,我們把這種人稱為‘騙子’,他們不是騙子,還有誰有騙子資格。可惜,信仰是個複雜地事。許多事情說不清。但現在,我們既然進不到了商業社會。就該……”
趙興說到這兒,陡然站起身來,走到舷窗邊眺望窗外,以行動結束了這個話題。他眺望著冰冷的海面,海面上浮冰很多,這些浮冰隨著波濤輕輕撞擊著船身,發出連續不絕的叮咚聲,趙興努力把臉貼近玻璃,想看清船身下的冰塊,但卻做不到。
稍停,趙興又向地平線盡處望去,他若有所思的說:“帥督師昨天開始了登陸,估計高麗地戰況馬上會有彙報。”
石誠鬼鬼祟祟的抱著一隻小木桶走進艙裡,那個小木桶大約有現在飲水機上的八加侖水桶一般大小,石誠努力想藏進懷裡,頻頻衝軍官們使眼色,但趙興藉助玻璃的反光發現了,他背對石誠望著窗外,笑著責罵:“你這小子,又偷我地酒了。”
登州軍官露出會意的微笑,都知道趙興生活奢侈,吃喝玩樂樣樣講究,尤其是南洋的諸般新鮮玩意,連別家聞所未聞的東西,趙興這裡都能找得到,現在聽到趙興語氣裡沒有責備的意思,登州團練指揮使李淳笑著問:“小石將軍,這是什麼好東西,是特意拿過來讓我們品嚐的嘛,咱家多謝了。”
石誠是石氏將門下一代當家人,他內定為北洋事務局艦隊指揮使的訊息已經悄悄傳開,登州軍官面對這個將門世家子弟,態度不免巴結。李淳四十多歲了,也是五品指揮使,但面對石誠這個十八歲娃娃,態度很親切,充滿了巴結的味道。
石誠看藏不住了,他撩開袍子,亮出了那個木桶,訕笑地說:“老師,我看到海面上有冰,你每常告訴我們,這葡萄酒還需要加上冰塊飲用,滋味更佳。學生看幾位叔伯在這裡辛苦了一天,也想讓叔伯們常常葡萄酒加冰的味道。”
趙興目光盯在那木桶上,辨認了一下,他假意懊惱的說:“你這小子,竟然偷出了我的塞普勒斯葡萄酒,這玩意可貴了,倒的時候小心點。”
李淳眼睛一亮:“聽說今年宮中給一品大臣的節賞就是一桶‘塞……浦路斯’葡萄酒,你說這好好的,怎麼起這麼個怪名字?”
見到趙興同意了,石誠拿出木鑽來,在酒桶上鑽了個孔,安上酒籠頭,嫻熟的給幾位軍官分酒,看來他平常京城給趙興幹著活,動作很熟練。一邊將倒滿酒地酒杯分給軍官,他一邊叮嚀:“這酒好,甜地像蜜,還需加點冰塊稀釋一下,各位叔伯,大家都知道,後生我即將來北洋事務局,還需各位叔伯照料,來,喝了這杯酒,以後小子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還請各位叔伯多多教導。”
李淳品著酒,小心地提醒周圍的軍官:“小心點,聽說塞普勒斯那裡發生了多國大戰,商路斷絕,這樣一桶酒運出來,可貴了,運到我大宋,每一滴酒都值一枚金幣……賢侄,你太客氣了,憑我跟老石家的交情,你不用偷出你老師的酒來款待,我也會照你一二。”
屋裡的人端著酒杯,先喝下一杯原味的酒,軍艦上幾名水手端著冰塊來到艙室,給幾名軍官酒杯裡新增冰塊,石誠拿著一支玻璃杯,放了三分之一冰塊,倒滿半杯酒,叮叮噹噹的晃著冰,走到舷視窗,將酒杯遞給趙興,趙興邊接過酒杯,邊眺望著窗外,嘴裡低聲說:“來了!”
石誠順勢向舷窗外觀看,舷窗外,遠處海面上出現了兩艘大船,正是北洋事務局租借過去的五艘船之一,他們走得很急,藉助風勢,眨眼來到趙興的泊船後,而後甩過懸索,一名軍官沒等船停穩,便順著懸索劃到趙興的指揮船上,他一見趙興,便氣急敗壞的說:“降了!太尉大人,高麗國沒等我們趕到,竟然投降女真了!”
趙興身子晃了晃,石誠趕緊護住酒杯,也氣急敗壞的轉向那名軍官詢問:“怎麼?它竟然降了,它竟敢降了,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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