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一賜樂業地吏員翻譯了,有些國王已經提前支付了贖金,趙離人押他們來,是想讓他們向朝廷正式投降,這裡還附有幾副交納贖金的國王畫像,臣查了,只有三名國王沒有交納贖金,因為他們的國家已經被陴路支國王吞併了。”
小皇帝接過張耒遞過來的畫像,用畫像一一核對著跪在地下的國王,讚歎:“趙離人做事,總是那麼細心。好啦,沒付贖金的三個國王賜官邸,讓他們在京城榮養吧——朕出的起這份錢。已經付了贖金的國王,朕這就接了他們地降表,賜還他們自由,允許他們動身回國。”
蔣之奇再問:“陛下,你看這除魔軍回戎,殿前司調軍參戰的事情怎麼樣?”
小皇帝望了一下站在身邊的童貫,童貫躬身說:“宣毅軍已經整備完畢,不如讓宣毅軍出戰,調虎捷軍回來,趙離人拿走除魔軍,讓他再從廣南調一軍移戎……趙離人打仗,擅用火器軍。這殿前司沒有整編好的軍隊,到了他手裡恐怕也用不上。”
小皇帝突然想起他跟趙興的約定,馬上下詔:“詔,再調殿前司兩軍出去,交給趙卿整編換裝……趙卿不是預留了幾億貫軍費嘛,那他就替朕把軍隊換裝了。”
蔣之奇對這事高舉雙手贊成,他大呼:“陛下,軍器監造的火槍老是比不上廣南火槍。臣打算今後將火槍這塊全交給南洋事務局製作。暫停軍器監製造火槍的役務。
另外,朝廷硫磺、硝石全仰仗從海外購買,此二物出產地為小琉球、日本,都在北洋事務局管轄範圍,臣以為,今後南洋事務局負責造槍,北洋事務局負責採購火藥,兩大事務局分頭協作。恰好減輕朝廷負擔,此舉也算是平衡中御之策,請官家恩准。”
蔣之奇地建議實際上屬於一貫地牽制策略,古代中國地高階官員雖然對外作戰是外行,但遏制本國勢力的發展壯大他們個個是內行。且前後有數千年地經驗可以借鑑。所以蔣之奇一說,小皇帝立刻領悟他的意思。朝堂內的大臣也齊聲讚歎,即使是黃庭堅、張耒等人,也不希望趙興這個出頭的椽子氾濫。他們對此建議也採取預設態度——這被認為是對趙興地保護。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朝廷此舉等於給予了東南沿海地區財政自主權,如此一來,擁有軍權的趙興已不可遏制的實現了事實割據。
朝廷大臣迴避的不止這點,按照朝廷規矩,出征的大將需要先回京,解除兵甲之後。向朝廷述職——也就是“入朝奏對”,等他重新取得皇帝信任後,才能重回地方掌管兵權。趙興這次出征涉及到不經樞密院許可,私自調軍的行為,原本朝廷應該重重的斥責,甚至剝奪趙興地兵權,但小皇帝是個不講規則的人,而講規則的大臣已經被他趕出朝堂。
除此之外。目前朝堂上以蔡京為首的新黨獨霸。舊黨鴉雀無聲,趙興所在的江西學派則裝聾作啞。大家都把一項重要地細則給特意忽略了——趙興私自出兵後,並沒有受到朝廷的責罰,朝廷甚至連入朝奏對都懶得舉行,反而順勢嘉獎了趙興。
這等於朝廷已經允許了趙興自由用兵的權力,於是,東南沿海城市已經等於國中之國。
趙興新封的職位是伯爵,朝廷在官品上對趙興已經升無可升,只能升遷他地爵位,趙興接到朝廷封賞的訊息,正在杭州邊上的南新鎮,此時,他的左膀右臂万俟詠與帥範正忙著發放犒賞,整編部隊,身邊只剩下他的長子趙風與四子趙山、三兒子趙雲,另外源業平還帶領幾名家丁隨行。
這是南新鎮的一處“人情茶館”,茶館裡全是竊竊私語的客人,茶館門外還坐著一群軍官,他們雖然盡力掩飾,以便裝陪同趙興出遊,但茶館裡的人都在議論他們所騎地戰馬,身配的腰刀與手銃。
“好雄峻的戰馬,我聽說這樣的戰馬是從陴路支繳獲的,能騎上這樣戰馬的人,多數與南洋衙門有關係,廖三,如今南洋事務局是燙手的衙門,熱的燙手,我等能不能‘飛過海’到南洋事務局?”一位客人低聲詢問茶館裡掮客模樣地讀書人。
趙興將目光掃向了源業平,源業平面色尷尬,趙風在一旁低聲說:“嫡父,所謂‘飛過海’是一種官場俗語,自蔡相當政以來,吏部賣官行為極其嚴重,童大閣每次一出手,都是三百多個名額往外——‘批發’,對了,嫡父用地就是這個詞,恰當。
現在朝堂上,梁師成、童貫批發官爵,蔡京零售官爵,其餘官員則有空就鑽。如此一來,官越來越多,吏部候選者不計其數。科舉及第者,在凡吏員考滿,依次選去,不知等上幾年。若用了錢,挑選在別人前面,指日便得做官,候選官謂此舉為‘飛過海 ’。”
趙風嘆了口氣,補充說:“現在,所有的規則都已經亂了,祖宗法度,非及第者不得美官,但現在只要有錢就可以買到官位。而及第者要想當官,依舊需要大把地錢財賄賂,還有獨自無力賄賂為官者,便找尋四五個合做夥計出資,一人出名做官,其餘坐地分贓……”
趙風伸手劃了劃人情茶館,指著茶館裡風風嚷嚷的客人說:“這些都是託人情者,他們乾的都是同一件事——飛過海!”
正說著,門口一群童子一邊唱著歌謠,一邊歡歡跳跳的走過,他們口中唱的是:“三千索,直秘閣;五百貫,擢通判;水酒一日百文,食鹽一旬數貫……”
趙興愕然的張大嘴,詫異的看了看源業平,又看了看趙風,再望了望人情茶館門口坐的將門子弟,不知所措的問:“啥,連直秘閣都已經明碼標價了,連街上童子都知道價格?!”
這首歌謠中所說的“三千索”就是三千貫,“水酒一日百文,食鹽一旬數貫”說的是隨著蔡京上位後,關係百姓民生的日常用品:酒、鹽、茶上面附加的稅越來越重,物價飛漲。現在一家三口一個月需要的食鹽需要花數貫錢,而過去只需要五十文到七十文搞定。而過去七八文錢的美酒,現在摻上水(水酒),能賣到一百文。
實際上,這說的是交鈔貶值,通貨膨脹的社會現象。
茶館裡幾個人正在低聲商議“人情”,趙興轉向源業平,詢問:“我南洋事務局也能做‘人情’嗎?”
源業平輕輕搖頭:“我南洋事務局官員俸祿豐厚,乃是一等優差。但因轄下各地官員缺乏,所以,除了部分主官由我局拘指定外,下層小吏多數由京城指派——這就難免‘飛過海’了。”
源業平稍作停頓,馬上信誓旦旦的補充說:“大人放心,我已經查了,我東南沿海,對官吏的監察最為嚴格,官員們貪汙的也不說沒有,但查處的非常及時。
嘻嘻,進士及第者不過得九品官,在別處當九品官,月薪不過十五貫,在我南洋事務局,月薪能夠到八十五貫,加上各種補貼,也能到百貫左右。故此,即使不貪賄,大多數南洋官員也能掙回來買官的錢,更何況,若是謀到了海外總督的職位,便是付三千貫‘飛過海’也值了。”
趙興嘆了口氣,源業平馬上懺悔說:“大人,你早先說的末世的味道,我如今已嗅到了,原來如此。請大人放心,我一定加強官員監督……”
“世道亂了”,趙興黯然地嘆息:“監督,在這個亂世裡,怎麼逆天?弄不好,都是左手監督右手,只不過是一場玩笑。”
源業平鞠躬:“大人,我該怎麼做,請你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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