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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無可奈何的囂張(2/2)

作者:赤虎
下的人——他功高蓋世,又自律嚴謹,且起治理地方的本領也令人瞠目結舌。目前,他手裡掌握的財賦佔大宋半壁江山,而掌握的海軍則囊括大宋90%以上地戰艦。他歷任地方官,但每次卸任後,當地都一片叫好聲,令萬民依依不捨。

當然,雖然他也貪汙,但那是隨波逐流似的貪汙。想必其在文武兩途做出的功績,幾乎微不足道。

如此人物獨霸地方,即便皇帝放心,朝堂大臣也不放心……況且,皇帝是不是放心,也在兩可之間。

而似這樣節操與本領的官員,遠一點的可以找見一個範例:王莽;近一點的本朝也有例子:王安石。

歷朝歷代,權臣都是沒有好下場的,即使他們能夠維持一生榮耀,死後也免不了被人算舊賬。而這樣的例子不勝列舉,漢之竇氏、晉之桓溫、宋之岳飛……

故此,趙興現在雖然囂張,誰知道他身後是否淒涼。

鑑於這種情況。帥範可以肯定趙興這是做戲。他引用秦羅敷地口吻,沾沾自喜地、輕狂的自我誇耀,詩句中充分顯示了一位暴發戶對自己境況地滿足,這是告訴皇帝,也是告訴其他人:我很得意,我很滿足,我很囂張,我很自在……

換句話說。趙興現在以妾禮迎娶喀絲麗,也未嘗不是給朝廷大臣遞把柄,他在告訴朝廷大臣:我喜好美色,我見了美女邁不動腿,為了美女我不惜推遲出兵日期——我把這麼大地弱點露給你們,你們該鬆一口氣了吧,今後想要陷害我,無需其他。送個美女來就行。

等帥範明白了這個道理,在場的人人都明白了,唯有喀絲麗還沉靜在幸福當中,她歡快的在場中舞蹈著,形似一隻不知疲倦的荊棘鳥。

帥範嘆了口氣。將趙興攙回座,一名杭州歌伎湊去,她翩翩上前,跪拜說:“太尉今日大喜。奴來一首《臨江仙》,為太尉賀……”

稍傾,那歌伎就著秦觀的仗鼓,曼聲輕歌:“六月翠蓂飛六莢,流空大火將西。當年名世間生時。似光風霽月,神爽更精奇。

三十成名登上第,芙蓉照水真犀。難淹逸步造丹墀。經綸須大手,談笑入黃扉。”

這名歌伎開了口。另一名歌伎也上前獻藝:“奴聽說太尉明日發兵,做一首《南鄉子》,為太尉賀——簾卷水西樓。一曲新腔唱打油。宿雨眠雲少夢,休謳。且盡身前酒一甌。

明日又登舟。卻指今宵是舊遊。鼎軸無窮勳業,休愁。月子彎彎照九州。”

趙興一拍桌子:“這些都不好,馬屁詩,聽不出水平,來一首奉旨填詞的柳七《望海潮》!”

歌伎應聲起舞:“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山獻清佳。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

柳永這首詩詞是讚美杭州的,傳說金國皇帝聽到了這首詞,所以才有了南征的慾望——這是胡扯,柳永做這首詞地時候,金國皇帝完顏亮的爺爺是否發育成卵細胞,還在兩可之間。

在座的,除了宗澤,都是居住在杭州,或者打算居住在杭州的杭州人,柳永這首詞一出,連晁補之也失去了冷靜,他從桌上撿一隻乾淨的碟子,學著京城伎樂的技巧,用手中的竹筷敲打著碟子擁聲合唱,大家把這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一邊唱,一邊大碗飲酒,只圖把自己儘快灌醉。

這或許就叫“美麗的哀傷”。

大宋地美麗令人迷醉,然而,這個美麗的文明卻是帶著枷鎖在刀鋒上跳舞。在座的每個人都希望儘自己的努力,將這份美麗延續的更久,然而,傳統上,在民族危難,國家危亡之際,挽救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地人,都是這個國家民族的罪人。

是的,在座的是一群罪人,包括宗澤在內。

在沒有趙興地歷史上,宗澤在金兵入侵的時候,敢於抗擊侵略,於是就成了秦檜與宋高宗趙構的仇敵,當然,也是這二位領導下的百姓的仇敵。

可是,包括現世的宗澤在內,每個人明明都知道自己身後可能被稱為“叛賊同黨”,但他們依然義無反顧,依然將自己對大宋滿腔的眷戀,傾訴在這首優美的詩歌中。

這或許就是大宋讀書人地偏執。

他們偏執的、一廂情願的、九死不悔的愛著這個國度,愛著這片熱土,他們執著的想將這個美麗延續到永遠。

但遺憾的是,他們的努力黨爭偏偏起了反效果……

歌聲停罷,連宗澤在內,所有的官員都無意中喝了太多地酒,而趙興依舊是那副醉態,但他地眼神卻愈發冰冷。

帥範趁著自己還清醒,勉強集中最後一點力氣,問:“太尉南下後,杭州的事情當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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