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你膽子有多大?
趙興搖搖頭,決然回答:“別爭了,還是我帶衛隊進去,我的衛隊當中有廓爾喀人,他們生活在高山地帶,論對雪山的熟悉,他們也許比吐蕃人更有經驗,而你不行。你語言不通指揮不動廓爾喀人,我們計程車兵也根本沒受過雪地訓練,同樣與廓爾喀人語言不通沒法交流情況,還是我去,你我別爭了!
你若擔心我,不如幫我多牽幾條狗來,萬一我們困在山裡,既可以殺狗度日,又可讓狗趕出來報信……嗯,最好將養狗的父子都僱用了,他們知道怎麼指揮狗,也好讓我們兩頭聯絡。”
帥範嘆了口氣,擺手讓士兵去附近村落僱用養狗人:“大人,保重!廣南可以沒我帥範,然不可沒有大人,望大人看在廣南百萬庶民份上,珍惜自己。”
“當然,我還有許多事沒做完,我還有許多東西要守護,我還不打算這麼快告別這個時代,我當然會小心……”趙興目光灼灼。
“大人,我的意思是說:吐蕃人堵不住也沒什麼,即使他們出山了,我們還可以調集軍隊與他們相持,所以,大人入山後,若看到事不可為,請暫且退守山口,不要過度冒險……狗呢,來人,去附近召集更多的狗!”話說打一半,帥範看趙興聽不進去的模樣,立刻轉而吩咐士兵。
趙興部下的軍紀不是一般的好,仗著廣東富足,趙興軍隊僱用嚮導與民夫,所給的費用總是充足的,這倒讓帥範僱用養狗人的行動進行的很順利,他發出訊息後不久,附近地養狗人都牽著狗過來。一時之間。過來人數太多,太噪雜,以至於帥範的僱用條件不停的拔高,最後,幾經選擇僱用了三對父子,這三對父子每人帶了十餘條大獒,而且父子同行,符合趙興的條件。
養狗人選好不久。廓爾喀人制作的小配件也準備充足,他們每人嘴中含了根小木棍,鼻子上也帶了一副鼻夾,而後用厚厚的羊毛披肩裹住鼻子以下——這些準備都是為了防止人處於群山之中,無意識的說話、咳嗽或打噴嚏。
每個廓爾喀人腳上還套了一雙雪鞋,這是一種用幾根樹枝捆紮出來的舟形腳撐,它是為了防止人走路出聲音,或者無意中掉進雪化後地冰窟窿裡。廓爾喀隊長仔細地檢查完所有人的裝備後。因為嘴裡還含著木棍,他用目光與手勢詢問趙興。
趙興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將長槍交出去,每個人腰中只留下三柄手銃,隨身攜帶兩枚手雷與足夠量的火藥、鉛彈。做完這一切後,想了想,趙興又一點那些養狗父子,示意廓爾喀人給這些人也裝備起來……
隊伍動身了。
廓爾喀人走的很小心。領頭的隊長離眾人十幾米遠,他手裡拿了一捆小木棍,邊走邊在雪地上做好路標,後面的人順著他選出的路線,小心翼翼前進。不久,隊長身上攜帶的小木棍用完,他向身後招了招手,後面地人無聲地將自己身上攜帶的木棍傳給這位隊長。
就這樣。一行人走走停停,深入了雪谷。
隊伍走的很慢,時光似乎一眨眼渡過,天黑了。
高原上的落日來的比平地晚,因為群山相互遮擋,太陽還沒有降到地平線以下,就被遠處地山樑擋住。唯有處身山頂,才可以多享受會兒陽光。
論野外出遊的裝束。趙興這支隊伍可謂同時代獨一無二。每個廓爾喀人身上都穿著一件羽絨背心。背後還揹著睡袋,當夜幕剛剛降臨。廓爾喀人不走了,隊長比劃著手勢,告訴趙興:“地面都是融化的冰雪,有些地方還是雪窟窿,天色一昏暗,視線不好,容易發生危險。”
趙興點點頭,招手示意一名廓爾喀人點亮一支蠟燭,他在蠟燭的光線下寫了一張信箋,綁在一條狗地脖子上,這條狗轉身向後路跑去。
雪山中放狗是要套嘴嚼的,這種類似馬嚼似的狗嚼是為了防止狗胡亂咆哮而引發雪崩。那隻脖子下綁了信筒的狗低聲嗚咽幾句,哼哼哧哧地向來路奔去,不一會,狗身消失在山路後。
狗認主,在隊伍前方是養狗人的兒子,養狗人的父親則留在隊伍後面,如此一來,就便於控制狗群。
不一會,剛剛跑去的狗又呼哧呼哧的跑回來了,趙興拆下狗脖子上地信筒,那裡面裝著帥範的回信,他告訴趙興:自己已經選擇了一片安全的地方紮營,請趙興盡管放心。
不一會兒,廓爾喀人選好了宿營地,並端來晚飯。在亙古不化的雪山上吃飯是個什麼滋味,水壺裡的水已經結冰了,饅頭硬的像石頭,肉乾滿是冰碴子,含在嘴裡立刻會覺得有一根針直刺腦門,這根針冰冷陰寒,讓人覺得腦海中一陣劇痛。
飯食實在難以下嚥,但身在高山,你又必須大量進食脂肪類食物以補充消耗的熱量,於是,在山下,趙興不屑正眼瞧的肥油肥脂這時成了難得地美味,它不受寒冷地影響,含在嘴裡不化,而且鬆軟香甜。
趙興邊吃邊納悶,看來,氣候跟人的飲食習慣密切且相關,如果在山下他吃上這樣地食物,估計都要吐出來,但現在他卻覺得這是世上難得的美味。估計,吐蕃人的食物也是這些。但大軍行動,消耗的食物非同一般,吐蕃人是怎麼做到充分補給的?
吃完了這頓冷油做成的高山飯,廓爾喀隊長叫過養狗的孩子,將孩子的幾條狗分一條給趙興,自己懷裡抱一條鑽進睡袋,倒頭就睡。至於那名養狗孩子,他顯然適應慣了高山環境,連睡袋都沒要,直接找個背風處,摟著狗便沉沉睡去。
趙興抱著狗鑽進睡袋。這才感覺到抱狗睡覺的好處,狗身體火熱,簡直就像一個火爐,烘的睡袋暖暖的,他摟住狗的頭,也開始半夢半醒。
廓爾喀隊長抱狗睡覺卻不是為了暖被窩,他是為了放哨。在高山區,夜裡寒冷刺骨。人如果待在外面放哨,第二天就會凍成冰棒。而躲在背風處,躺在睡袋裡,雖然能保證不被凍死,卻失去了警覺性,這時就要依靠狗的靈敏性。
被套上狗嚼子地狗叫不出來,唯有把它摟在懷裡才能感受到它的動靜——這種感受廓爾喀能夠做到,趙興做不到。半夜。當他被廓爾喀隊長晃醒,才發現懷中的狗早已騷動不安。
廓爾喀隊長伸手按在趙興肩膀上,在伸手不見五指黑的夜空,他依靠手指的彈動,按照航船上的手語告訴趙興:“對面來了五個人。走路很輕,身上有濃濃的羊羶味,藉著風勢,你可以嗅到。”
廓爾喀隊長是用手語說這些話的。趙興在最初闖海地時候,就依據美軍的手語創造出一套簡單的手勢,其中也包括在這種漆黑五無人的夜空中,依靠身體接觸將訊息傳遞給對方的方法——在漆黑的大海上,這種手勢交流非常有必要。
廓爾喀隊長讓趙興嗅味道,但趙興的鼻子中全是狗身上的味道,他伸手撫摸狗地脖子,使狗慢慢的安靜下來。而後摸著隊長的手,用手語詢問:“來的是什麼人?有大致猜測嗎?”
隊長手指彈動著,回答:“我堅信我們的山區生活常識要勝過對方,但現在我們都不敢行動,對方卻能摸索前進,這說明對方很熟悉這條道路,而且曾多次探路,並在路上留下了相關標記——來地只可能是吐蕃軍人。唯有他們會在前進的路上留下相應標記。也唯有接受命令計程車兵,敢冒險行動。”
“幹掉他們——我不需要俘虜”。趙興打出手勢。
廓爾喀隊長打了個手勢,領著趙興和兩名同伴向前摸去。
趙興他們的存生處是一個背風地地方,這裡恰好處於一處山勢的轉彎地,拐過那處轉彎,便可以看到遠處閃爍的火把。
趙興站在此處,感覺周圍景色非常熟悉,似乎記憶當中他曾經來過這裡,周圍的景色似是而非,給他一股熟悉的感覺。
拐過山樑,不遠處是一處老虎嘴似的地形,山體在老虎嘴部位自然凹陷進去,形成了一道一人一馬寬的石徑。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有人在石壁上吊了一些鐵鏈,對面來的人一手扯著鐵鏈固定身體,一手舉著火把摸索著前進,風中隱隱地傳來鐵鏈撞擊石壁的悶響。
趙興聽到鐵鏈的聲音才恍然大悟——這地方他確實見過,是在一部電視劇中,但電視劇的名字他已經忘了。
這就是著名的白馬雪峰“茶馬古道”,傳說從唐代開始,西藏與大理兩地的商人便透過這條茶馬古道相互輸送貨物,走的人多了,便有人在石壁上安裝鐵環,以幫助行人行走,後來,又有人將鐵環串起來,形成了一條貫通這道老虎嘴的鐵鏈。
到了現代,人們又將山體向裡面挖了一下,使它能夠通行汽車,但整個老虎嘴地形狀未變,許多地方依然保留著古人安裝地鐵環,這些遺留下來的鐵環後來成為當地地一個風景點。
這條茶馬古道的修建,就是為了防備雪災,所以它修建在半山坡上,小路很狹窄,只能通行一人一馬,為此透過的人需要輕輕叩擊鐵環,以讓對面的人聽到,這才能保證雙方安全的交錯。
山坡拐彎處的形狀變了很多,趙興在現代看到的景象,已經是用炸藥炸寬了的路面,如果不是天色過暗,讓整個老虎嘴只能朦朦朧朧的看見大致形象,也許趙興不會有似是而非的感覺——比起現代來,這裡的形象變化太大。
趙興正追憶著往事,廓爾喀隊長已經輕輕的張開了弩,將一支弩箭安裝上弩弓,但想一想,他又將那支弩箭重新取下來,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將瓶中的汁液在箭頭上滴了兩滴。而後將弩箭重新安裝回去。
趙興將手輕輕按在廓爾喀隊長的肩膀上,彈著手指,打著手勢問:“為什麼他們敢夜間走路,而我們不敢?”
山峰中傳來輕輕的說話聲,這是對面來人發出的聲音,而趙興與三名廓爾喀人唯恐呼吸聲大了,讓山峰帶去這裡的動靜,所以動作都很輕。此時。廓爾喀隊長已經端起了弩弓,他無法回答趙興,因為兩隻手都沒有空閒,所以他衝旁邊地一名廓爾喀人一呶嘴,請他代為解釋。
這名廓爾喀人卻不會手語——並不是每個廓爾喀人都能學會所有的手語,大多數廓爾喀人只是學會了最簡單的三十個手勢。那些簡單的手勢無法表達太複雜的意思,所以這名廓爾喀人將嘴湊到趙興耳邊,用雙手圍住嘴角。防止話音洩露,而後輕輕的對趙興說:“主人,如果知道腳下山路的情況,在春天,夜裡走山路反而最安全。因為夜裡寒冷,山上的雪都凍住了,而雪崩都是發生在白天地。”
廓爾喀人將雙手攏在嘴角,唯恐聲音洩露。這讓他的話聽起來含含糊糊,趙興連蒙帶猜才弄懂了對方的意思。
趙興他們停頓下來,是因為不熟悉地理狀況,不知道下一個背風點出現在何處,唯恐錯過合適的宿營地。此外,則是出於對地面狀況的不瞭解,而對面幾個人……
趙興明白了,對面幾個人一定是經常往來這片地區的吐蕃人。他們走熟了這條道路,或許正打算趁著夜走過危險的雪崩地帶,也在趙興的宿營處紮營休息一晚,而後明天繼續前進。
想通了這個道理,趙興把手搭在廓爾喀隊長地肩膀上,用手語示意大家一起退到老虎嘴的轉彎處,那名廓爾喀隊長稍稍猶豫,立刻打出手勢讓兩名廓爾喀士兵當先退去。而後他跟著趙興。慢慢的摸回了轉彎地。
剛才,這名廓爾喀隊長懷裡掏出的小瓶中裝的是南洋地箭毒汁。因為弩弓的威力過小,所以才需要在箭頭抹上能迅速致命的箭毒。然而,在漆黑的夜裡,要想準確射擊,就如同用大炮打蚊子一樣,準確率很令人無奈。同時,一旦對方被驚動了,反會給大家帶來災難性後果,所以趙興招呼大家退安全點,以防備意外發生。他認為,既然已經猜到這群人也在尋找背風地宿營地,還不如等他們都過來,而後就地捉拿……
老虎嘴出口處,趙興將自己的意思告訴廓爾喀隊長,那名隊長連忙首肯,他打著手勢,安排手下人收拾起睡袋,並在山石之間埋伏好。
稍後,等大家安排妥當,那名廓爾喀隊長想過片刻,又端著弩弓獨自一人摸到了山勢的轉彎處。
看來他還不死心,想要繼續努力一下。
夜太黑,那名廓爾喀隊長的身影在山轉彎處往地下一爬,立刻融入到大地中,趙興瞪了一會,發覺自己根本分辨不出那位隊長是否還停在轉彎處。
不久,一聲沉重的墜地聲悶悶的傳來,那聲音彷彿是一枚西瓜砸在地上發出的破碎聲,趙興一愣,緊接著,又響起了一聲悶悶的聲音。
風中,鐵鏈地細碎響聲停頓下來,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死寂,趙興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與輕微的喘息。接著彷彿過了漫長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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