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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囂張的代價(1/2)

作者:赤虎
第二百九十章 囂張的代價

文勳聽到這話,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搖晃著藤椅,不以為然的笑著說:“章老大人如果不滿意,那就免了我的官職。這幾年我也掙夠了錢,正好回鄉看看。”

廣南東路為什麼成為“指射之地”,或者貶官居住的地方,就是因為這裡地少人稀,官員們把到這裡任職當作一種懲罰。文勳如果真撂挑子不幹,一時之間朝廷還真找不出一個替代者。而後廣東當地選拔人——哈哈哈,如今趙興加強各地教育建設,那些新學出來的學生都差不多相當於他的門生,讓他的門生來監督他本人,這不是讓左手監視右手嗎?

王穎搖搖頭,跳過這個話題,緩和了語氣,責備說:“如今朝廷的公文大都走海路,傳遞起來只需要一個月就能到京城。文兄有怨氣,也不該走陸路傳遞情報吧?你從陸路傳送的情報半年後抵達京城,可四個月前趙離人的處理報告都到了,人把事都處理完了才看到你的報告,你這不是忽悠朝廷嗎?”

文勳咧著嘴笑了:“我大宋從陸路傳遞廣南訊息已經一百多年了,難道我走驛路傳遞訊息,錯了嗎?若真錯了,朝廷也該下詔更正,只要朝廷下詔不許我再走陸路——你以為我會那麼麻煩,親自找驛站投遞?

我看朝廷那幫人是讓趙離人養叼了胃口。你們難道沒發現,凡是與趙離人相關的公文,都走的海路,因為轉運司、經略司、市舶司有一筆相關的投遞費,可惜這筆投遞費不涵蓋我。難道我要拿著呈送給朝廷的密報,去找趙離人特批郵遞費,而後讓趙離人幫我傳遞我打的小報告?是朝堂的那群大人腦子傻了。還是我傻了?”

王穎沉默了片刻,又揪住一個問題問:“文大人,我還發現一個奇怪地現象,廣南東路不是邊疆州,怎麼這裡不禁弓弩,我進城那會,瞧見好多人都攜帶弓弩,還有一些人穿著怪異。是不是傳說中的‘服妖軍’?他們上身穿怪異的紅裝,下身黑褲子……”

文勳插嘴說:“他們頭戴斗笠吧?……你遇到的是斗笠軍,那是廣東‘槍手’,就是我跟你說的各地鄉勇。這些人不是廣東精銳,廣東的精銳恰是你說的‘服妖軍’、‘大將營’。就是這些人,才出動了一千多人,就把一個立國千年的占城國給攻陷了。

不過,你說地對。廣東確實不禁弓弩。自從廣東外海頻遭海盜騷擾後,趙離人已經上書朝廷,請求朝廷把廣東設立為‘鎮州’,哈哈,我估計趙離人這份奏章走的又是陸路。朝廷現在還沒接到奏報。但趙安撫這裡已先斬後奏了,藉口嘛,肯定是朝廷久不答覆,故而他先做主了。”

王穎站起身來。在地下轉了一圈,拱手央求文勳:“文大人,照你這麼說,在廣南想尋找趙安撫的把柄,實在太難,現在我只想求文兄幫忙,讓我去服妖軍看看。我聽人說服妖軍使用的一種新武器,聲若霹靂。威力巨大——他趙離人私自裝備軍隊,這總是個大錯吧?”

文勳乾笑一聲:“哈,我勸你別操那個心了。我之所以給你說這麼多,是告訴你:想在廣東繼續當官,趕緊去找趙安撫賠禮道歉,否則的話你待不長。

你說的服妖軍、新武器,這朝廷也知道,不過是密州梨花槍的改良版。這事章相公早就知道。根本不用你去說。”

文勳說完,閒閒的又補充一句:“我聽說章相公貶居鄉間地時候。就曾從趙離人那裡拿了兩杆梨花槍的改良版,所以,你拿這事跟朝廷說,沒用!”

王穎還想再說什麼,文勳已經失去了跟他談話的心思,他招呼家僕端來二陳湯送客,王穎只好怏怏告辭。

王穎剛走,文勳立刻拿過來一張紙,奮筆疾書,把他剛才與王穎交談的內容記錄下來,而後將這份記錄裝入信封,招呼家人:“快去,把這封信送給趙經略,就說王穎大人已經給京城傳遞了奏章。本大人剛才已經勸過他了,可惜他聽不聽的進去,難以判斷。”

文勳這麼做,等於暗地裡坑了王穎一把,王穎走出文勳府,還在思量文勳地介紹,越想他越是後怕,看到路過的百姓望向他的目光,王穎疑神疑鬼,他在廣州再也待不下去了,連夜動身跑回香港,日日在香港趙興家門口閒逛,讓人人都看到他的存在……

王穎陷入侷促不安地境地,董必也好不到哪去。

這廝從廣州登岸後,從陸路前往廣西接任,廣西方面倒沒有為難他,順利的給他交換了公文。董必閒不住,得到公文後立刻坐船先去儋州,視察蘇軾的居住情況。

董必抵達儋州後,千辛萬苦趕到了昌化軍,管一百戶人的昌化軍節度使迎接了他,董必趾高氣昂的問:“貶官蘇子瞻何在?”

昌化軍這座小鄉村是趙興特地留下麻痺朝廷官員的,這地方顯得很破敗,大多數都是木頭屋子,那位昌化軍節度使聽到問話,猶豫的指了指縣城裡最完好的那棟石頭屋子,遲遲疑疑地回答:“在,在……”

董必翻眼了:“縣城中最好的屋子,那應該是官舍或者官衙吧,貶官怎麼能居住在官衙裡呢?快趕他出去。”

昌化軍這座石屋其實也是趙興蓋的,前面是官衙,後面是官舍。這座屋子並不比趙興在碼頭特地給蘇軾建造的書院舒適,雖然如此,董必這樣驅趕人出官衙,實在太令人難堪了。

董必這話說完,昌化軍節度使看向他的目光,已經像看個死人,他叉手站在那不動,董必喝斥:“怎麼,你也想被貶嗎?”

昌化軍節度使呲的一聲笑了:“某家已經到了昌化軍了,朝廷還能往哪裡貶我?董大人。朝廷法度咱家不好違反,但要動手,你只管自己去,咱家可是害怕蘇公背後的那頭老虎。”

董必趾高氣昂的回答:“你說地是趙離人吧,本官與他品級相當,他廣東管不上廣西……好,好,你不動手。本官自己去。”

董必說罷,指揮他地隨從驅趕蘇軾出官舍,聞訊趕來地昌化軍百姓默默無語地幫蘇軾扛著行禮,蘇軾面無表情的牽著小兒子蘇過的手,向海邊走去。

蘇軾被趕出官舍,他住哪,董必才不關心。

這個百戶之地沒有空閒的房子,按正常的情況。被趕出官舍的蘇軾只能露宿海灘……

趕走了蘇軾後,昌化軍節度使也沒了笑臉了,他冷冷的拱了拱手,返回自己地官衙,全當作董必不存在。董必在昌化軍晃了一圈。催促昌化軍幾個百姓送他回儋州,卻見昌化軍人人像躲瘟疫一樣躲避他。

董必大怒,暴跳的說:“本官從儋州走到了這裡,不信就走不回去。”

旁邊一個老軍好心的提醒:“察訪。你從儋州走到昌化軍之前,沒有得罪趙老虎,如今你走回去,可就難保了。我跟你說實話吧,趙大人與瓊州的黎人關係甚好,那些黎人欠他好大一個情,所以,自蘇公貶來儋州後。我昌化軍通往儋州的道路就平靜了許多。不然的話,察訪去打聽一下,去年他們還在這條路襲擊旅人,割了旅人的頭皮,砍下頭顱作為屋中裝飾。

察訪,黎人不襲擊沿途的人,就擔心傷了趙大人地老師,可你如今把趙大人的老師趕出去。要是黎人在海灘上看見了。他們與我等語言不通,要是為了討好趙大人。割了別人頭去,我們都不好跟他們交代。”

董必這才明白剛才昌化軍節度使為什麼看他的目光充滿憐憫,他連忙竄進節度使的縣衙,節度使正懶洋洋的躺在藤椅上納涼,董必大喊:“快快,給本官派些護衛,護送本官回儋州。”

節度使晃悠悠地回答:“大人還想走嗎?昌化軍裡貪圖趙經略錢的人不少,受過趙經略恩的人也不少,剛才你趕他老師出去,一定有人去向他報告了。察訪大人,我昌化軍總共就這點人,你要就全拿去,可是沿途有數萬黎人,如果黎人翻了臉,你能走出這片山區嗎?

便是察訪大人走出這片山區又能怎樣,大人沒聽說過嗎,最近廣州附近海面海盜猖獗,連趙經略的坐舟都屢遭襲擊。負責這片海面巡邏地是廣東沿海制置司。大海茫茫的,只要廣東那頭老虎稍稍睜隻眼閉隻眼,我料大人的船沉到海里,都不會有人知道——海盜頻繁騷擾,大人遇難也是再正常不過了,誰能怪得上廣州那條老虎?”

董必腿一軟,癱倒在地上,他已經明白這位節度使暗中的話,大海之上,廣東沿海制置司掛起軍旗是官軍,扯下軍旗就是海盜,只要趙興發怒了,官軍把他的船擊沉,那是剿匪,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坐到地上想了許久,屋裡只聽見節度使藤椅搖晃的聲音,董必出了一陣子冷汗,又問:“依節度大人看,本官該怎麼辦?”

節度使晃晃悠悠回答:“昌化軍糧食不能自己,以前全靠儋州從陸地轉運,而儋州的糧食又是從雷州運來的,自蘇公到了昌化,雷州那面無論風雨,每天往這裡直髮一艘糧船。蘇公趕出了官舍,我昌化軍也就不再享受趙老虎地補貼,軍卒們知道這個訊息後,我怕他們會故意把大人領去黎人的寨子做客……

罷了,我看大人拋荒無際,給你出個主意:趕緊把蘇公請回來,賠禮道歉。然後向趙老虎道歉——這裡訊息傳的很快,我剛才說過,每天這裡都有一艘糧船抵達,蘇公訊息,對岸今晚就會知道。大人要賠禮,請儘快。”

對岸的訊息果然傳的很快,當晚,雷州糧船送來訊息,請察訪使董必暫居儋州,等候趙興的答覆。大喜過望的董必這才在昌化軍的護送下趕到儋州,但他卻不敢從儋州乘船返回大陸,非要廣南東路水軍戰艦過來接他才肯回去。為此,他一封接一封地向趙興發賠禮道歉信。

其實,董必不知道,昌化軍那些人都在跟他演習,而離昌化軍不遠地海灣,就隱藏著一股龐大的勢力,這股勢力屬於趙興地。

那位昌化軍節度使早已經是趙興的人了,平常昌化軍的人根本不會待在昌化縣城。他們都去趙興的海灣居住,只有在官府派人視察的時候,他們才返回那片舊屋做做樣子。因為那些舊屋常年無人居住,所以顯得格外破敗,而昌化軍不留董必住宿,需要用各種手段逼他當即返回,也是擔心董必無意中發現那片海灣的秘密。

董必不知道,自己待在儋州那個窮困之地苦熬日子地時候。昌化軍的人已經重新回到了那片海灣,大魚大肉的happy……

董必這一待,足足待到當年年底,趙興等於變相將他囚禁在儋州,董必這位察訪使在儋州過的日子。比蘇軾這邊貶官還苦,等到冬至節前後,董必實在忍不住了,他死賴活賴的爬上水軍給儋州運送年禮的戰船。抱著桅杆再不鬆手,無奈之下,水軍將他直接帶到了廣州,駕著他進入廣州沿海制置司衙內。

沿海制置司衙門很大,這座水軍衙門帶有一個大校場,董必進來的時候,發現校場上已經站了百多號貢士,不時的有幾個被傳喚到內堂。而後喜滋滋地離開,也有人出來後灰頭灰臉,神色說不出的沮喪。

董必只來得及瞥了那些貢士一眼,心裡還納悶,怎麼廣東一帶的貢士都跑到這裡來了。要知道廣東人少,能湊齊一千多名士兵已經很不容易了。

宋代雖然富裕,但能讀得起書的人,家境肯定要在中上以上。這些讀書人按四十取一的比例再考上貢士。數目就更稀少了。整個廣東歷年積累,考中者不足千人。在這個校場,董必卻看到了幾百個。

納悶地董必沒有停下腳步,因為士兵們沒有容他停腳觀察,這時,恰好有一名秀才模樣的白鬍子老頭與他擦肩而過,臉上說不出是喜是悲,兩眼茫然無神的盯著遠方,腳步踉蹌的喃喃自語:“才是個學諭,竟然只得了個學諭。”

校場上幾個貢士聽了他嘟囔地話,開玩笑說:“吉秀才,得了個學諭已經不錯了,莫非你還想當縣令。”

吉秀才不滿的抱怨:“以老夫的才學,怎麼就當不成縣令。”

聽到這番對話,董必突然想起,從去年起,朝廷就把考核廣東百官的職權下放到廣南轉運司。而後趙興彈劾了二十多位縣令,朝廷一一照準。從此後,朝廷“秋司”過後,都會免去一部分廣南官員,留下的空位由趙興上報,進行“指射”。現在進行的就是一場官員任命大會:趙興把廣南的空缺官職全部刊錄出來,送給各地府學,讓府學的人推薦人才,然後趙興進行考核。一旦考核透過,則予以當場任命。

瞧這時間,正好又是朝廷“秋司”結束地時候。

士兵們領著董必拐過了幾個巷子,漸漸的,董必聽見後院傳過來一段音樂,那是一種描述激烈戰鬥場面的琵琶曲,琵琶聲急促而響亮,聽的讓人熱血沸騰。

士兵們的腳步正向著音樂響起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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