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撈到油水,年底,硬是將朝廷發下的茶藥錢、戰爭補貼,都扣下不給票行還款,結果,今年各大票行拒絕向環慶路發放新款。恰好二月份的時候,梁太后再出兵打鄜延,環慶路既沒有軍費又沒有軍糧軍械,無法出兵支援鄜延路,結果梁太后再破金明寨,大掠五十日而還,附近各路府坐看西夏兵入境,不敢出動。
經此一事,我看梁太后已知道了環慶路虛實,明年一定轉攻環慶路,到時候,環慶路再湊不出軍糧來,還是一個敗亡的結局。
唉,環慶百姓可苦了……”
眾人一起嘆了口氣,万俟詠拿過最後一份卷宗,笑著說:“大人剛才說廣南學子已經紅了眼睛,不停的在版權局註冊各物事的應用法,這裡還有一份涉及到大人——大人在連州談到帆布水龍帶,談完後忘了在衙門裡註冊登記,連州有一名學生連怎麼紡織帆布都不知道,第二天卻去登記水龍帶的應用。
剛才,下面的官員把這個登記報告送上來報批,嚇了我一跳……大人看怎麼辦?”
趙興嗖地站起來,眉毛一揚,剛要要咆哮發怒,轉念一想,又好氣又好笑。
搶注!
我趙興發明的東西居然被宋人搶注了,什麼世道!
趙興手指彈動,若有所思的說:“這倒是個好機會——商鞅變法,需要取信於人;西門豹治水,也要使百姓信服,可見我們無論做什麼,都需要建立政府信用。不如就借這個機會,讓廣南百姓知道,我們是講信用的,答應百姓的事情,一定要遵守規則,遵守律法。”
万俟詠收好了卷宗,問趙興:“趙大人的意思,打算如何建立官府誠信呢?”
趙興繼續說:“跟他打一場官司如何?”
蘇門四學士在這個問題上插不上嘴,他們唯有靜心傾聽趙興跟他師爺的交談。
此時,厚道的黃庭堅望向趙興的目光已經有點變了,他看了看趙興,又看了看万俟詠,那神態,彷彿看見了兩個大陰謀家在他面前策劃驚世駭俗的大陰謀一樣,目光裡既有惋惜,也有不解與責備。
張耒心寬體胖,他一點沒在意趙興做什麼,萬事無憂的繼續啃著滿桌子上奇異的熱帶水果。秦觀的眼睛已經被游泳池邊戲水的比基尼少女所吸引,這個時刻,他喝著涼茶,穿著昂貴的薯莨紗,身邊有人給他打著輕羅小扇,如果不是師兄弟們還在身邊,他幾乎懷疑自己不是在貶謫,而是又回到了官場宴遊中。
四個人當中唯一最關切的是晁補之,他凝神傾聽万俟詠與趙興的交談。只聽万俟詠建議:“若是如此,程正輔那裡需要打個招呼,此外,大人不合適親自出面。若大人出面了,恐怕程正輔會頂不住壓力,明顯偏向於大人。如此一來,本來是好事,反留下一個仗勢欺人的局面。
可若是我們這邊,出面的人若份量不夠,也不會引起廣南百姓的重視……”
趙興拍手:“對了,就讓胡姬喀絲麗出面,這帆布紡織技巧是一賜樂業人獻給太祖的,胡姬也是胡人。別人搞不清她與一賜樂業人的區別,讓她出面打官司,份量足夠。”
万俟詠附和說:“這倒是,胡姬客氏與大人的關係誰都說不清,既不遠又不近,她出面剛剛好。只是程憲那裡需要交代清楚,免得他直接判了。”
廣南東路的刑獄歸程正輔管,他的治所在韶州。要告狀必須到韶州告狀,這就意味著趙興必須開放道路——自去年開始,趙興就打著修路的旗號封閉了省內的幾條官道,這幾條官道也不是不准許人走,只是盤查嚴了。
趙興馬上指示:“程憲那裡你親自去一趟,乾脆把實情交代給他,就說我只是想讓廣南百姓知道,我是個守規矩的人,一切按規則辦。所以,法律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另外,眼看快夏收了,百姓來往不便,我們通向惠州連州的道路也修好了,索性從今日起開放所有州內道路。下令:修築惠州道路的民夫抽調回來,開始修建從英州通向韶州的道路,這條路,依舊按照惠州道路的規格修建,每十里修建一個歇腳亭,每三十里修建一處驛站……
你你一張佈告,宣佈:那些歇腳亭與驛站的經營權下月開始拍賣,告訴他們經營歇腳亭與驛站無需上稅,也無需繳納費用,但沿途道路由他們負責維護,維護的費用就從他們的收入裡支付,官府不再撥款。”
稍停頓了一下,趙興又說:“程憲那裡非得你親自出馬,喀絲麗的身份你不妨說的含糊一點,讓他心裡明白就行……”
喀絲麗的身份沒法不含糊,她是趙興的小妾,而且是一個過了服役期限的妾。按照大宋法律,現在她最多隻是個婢女身份。但她在趙興身邊卻相當於一個秘書,與廣州藩商打交道恰恰是她的長項,所以她來廣州不及一個月,已負責監管趙興在市舶司的大量案牘——但也正是因為喀絲麗這種身份,才方便擔任原告。
万俟詠彙報完了,轉身準備告辭,黃庭堅連忙阻止,說:“離人,按說這話不應該由我這個罪官說,但你剛才講變法,講取信於民,舉得例子極為不妥,商鞅、西門豹,都是什麼人,這個例子傳出去,怕是御史又要跟你過不去了!
再說,地方私自立法,行立法權,這可是謀逆,是圖謀不軌,若廣東無人首告還則罷了,若是有人告了,那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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