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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所有的罪惡都要償還(1/2)

作者:赤虎
第二百六十四章 所有的罪惡都要償還

章楶愣了一下,趙興慢慢的說:“人世間所有的罪惡終究有償還的時候——昔日蔡確貶謫的時候,曾經有人說嶺南的道路重開,今後必會有人受到同類的懲罰。舊黨讓蔡確死在嶺南的貶謫地上,如今新黨還了舊黨三個人,三個人已經死在貶謫地上。

可是新黨難道不知道——人世間所有的罪惡終究有償還的時候。”

章楶看了看大廳裡的人,大廳裡都是些趙興的屬吏以及褐發藍眼的一賜樂業人,章楶怒了努嘴,他還沒說,趙興馬上回答:“無妨,在座的都是我的心腹,隨我轉戰南北,要是他們出賣我,我今日就不會站在這裡。”

章楶嘆了口氣,卻沒有正面回答趙興,他自言自語的嘮叨:“蘇老坡貶謫在惠州,快過年了,我應該送他壺酒以賀新年。我老了,腿腳不靈,人都說有事弟子服其勞,你幫我送去吧,我初來廣州,道路也不熟。”

趙興點頭答應,章楶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看你的氣派,你是打算好好經營廣州了。老夫老了,廣州的氣候炎熱,老夫也無心做事,這次來廣州也沒帶來屬吏。好在我知道這裡有趙離人,你的人手充足,借幾個人手幫我把知州衙門撐起來,若是你精力顧的過來,順便幫我把廣州的事情也辦了,老夫只想到在明年開春前住上一間涼爽的房子,免得老夫熱死在這個地方。”

趙興拱手:“老大人放心,你的酒我親自送給家師。廣州小地方,也沒有啥大事。州衙裡我讓万俟詠監管起來,老大人的房子我也讓帥監司儘快修築,若夏天不能完工,老大人可以搬進我的房子住。”

章楶點點頭,意興闌珊的回答:“老夫老了,在這把年歲只想著多活幾年,能夠熬到活著重歸故里,心願足矣。今後老夫的主要精力就在辭官上,老夫會每月上一份辭官表,請求陛下容許老夫回家鄉榮養,嗯廣州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離人不用客氣,儘管給老夫拿上來。”

趙興答應著,告退而出。出了州衙,万俟詠感慨:“章老大人都快七十了,還一路長途跋涉穿過煙瘴與嶺南山嶺,跋涉到這個廣州,苦了!可惜老大人意志消沉,看來今後幫不了大人了。”

趙興搖搖頭:“你別看這老頭快七十了,只要西夏方面再出大問題,朝廷一定會重新啟用我們這幫陝西舊臣,我是不用指望了。估計謝麟也不願再回陝西,朝廷唯一可用的就是章老大人,你等著,等朝廷重新啟用章老大人的時候,這老頭跑的比誰都快。”

万俟詠與趙興一路嘆息著,兩人回家收拾了點東西,帶著從人向惠州進發,這時候公曆12月15日。1094年的最後一個節氣冬至日。

還有十幾天,1095年就要到了。這個1095年可是一個世界史上濃墨重彩的年代。這一年,隨著最後幾座重要的佛寺被拆毀,以及印度佛教不斷的內訌,佛教在印度走向滅絕,印度教隨即取而代之,此後七百年印度無佛教(現在印度境內的佛教,是700年後從斯里蘭卡重新傳入的)。與此同時,十字軍第一次東征開始了。

所以,有歷史學家如此記載1095年的到來:這一年,釋迦牟尼死了,死在他的出生地印度;同時,東亞的蘇軾時代走向落幕,西方的狂熱教徒舉著刀與火把,開始向他們心目中的聖地進攻……

“東亞的蘇軾時代”是亞洲的說法,西方人則稱之為“亞洲的弗拉明戈時代”,它象徵著慷慨、狂熱、豪放而不受拘束的雅緻生活追求。

趙興不關心東西方神界的事情,他只關心眼前鼻子尖那點事。他在從廣州到惠州的路上迎來了公曆新年的到來。這一路上爆炸聲響個不斷,在這次廣州大修路過程中,炸藥首次被當作一種開山工具,或者說一種建築材料,出現在大宋境內。這種黑火藥威力並不強,可架不住量大。趙興一手掌控著亞洲硝石第一儲藏地小琉球,還掌控亞洲第一硫磺儲藏地日本的海貿,在這次修路過程中他使用了無限量的炸藥,逢山劈山逢路開石,取直線從廣州取直線向惠州。

這條正在修建的道路並沒有與現有的官道重疊,偶爾它會與現存的官道平行,這時候同行的人就會看到爆炸引起的硝煙與滾滾的煙塵、隆隆的聲響。帥範一路走一路介紹:“從這裡到惠州我們一共分了三百個屯,每個屯大約一千人,負責修二十里官道。其中需要搞爆炸的總共有二十多個點,好在我朝人人都會點爆竹,弄這些並不複雜。

這些民工分作三班,每班幹兩個時辰,一天干六個時辰。輪到幹活的班隊上去開山,炸下來的山石粉碎了鋪在路面,沒有輪上的班隊,或者已經幹完活的班隊會集中起來進行簡單的操練。此外每天還有半個時辰的授課,主要僱傭當地老農給他們講廣州作物的習性。

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僱傭了一百三十名當地老農,其中還有部分村秀才……”

趙興打斷帥範的話,插嘴說:“我已經跟方次彭商量好了,凡是來給民夫授課的老農,都給授予廣南東路農學教諭的虛銜,不管他識不識字,官府都發給教諭的官身。這官銜不給薪酬,但學政那裡記錄名單,他沒有品級,但見到地方官可以不跪拜。若有官司牽扯學諭,當地地方官必須先稟明學政,再行傳喚農學諭。”

帥範撇撇嘴:“大人,農學諭這稱呼那麼拗口,還不如直接稱農學士好一點。”

万俟詠阻止說:“休得胡來,學士的名號豈是我們隨便就可以給的,還是叫農學諭好點。”

帥範又嘟噥了一句什麼,大夥都沒有聽清,接著他又說:“大人說到年底會有十萬民工過來,可現在只有六萬,人手嚴重不足。廣州這裡南人矮小,一貫不堪戰鬥,我們的水師與槍手還需要從山東河南募集,大人,眼看就要過年了,過了年軍隊編練不成,我們可就出不了手了。”

趙興一邊催馬趕路,一邊解釋:“彆著急,人會有的,我大宋有一億百姓,河南山東人口足夠,可是這都需要時間。招人需要時間,運送這些人也需要時間,這些人趕到廣州,也需要時間。

再隔五六天,陝西的瀝青就要到了,這批貨物透過黃河運到渤海,而後再從渤海一路下來,路上運了一個月,等他們到了這就開始鋪路了,明年開春把路鋪完,這些人就可以讓他們墾荒,先來的這幾萬人只要一半肯留來來,我們這一年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可是每批來屯墾的人都需要訓練,反正朝廷有把流民編入廂軍的慣例,我們就且當把這些流民編製成廣南廂軍,而後散步在道路兩邊一邊墾荒一邊護路。等這些人紮下根來,廣州的人口就足了,人口足可以辦很多事。”

帥範有一句每一句答應著,這三人就這樣一路走一路遊山玩水,時不時的駛下正式官道到築路現場觀察一下施工情況,等他們趕到惠州,恰好是除夕夜。

蘇東坡走到哪都是萬眾矚目的人物,聽說他貶謫到惠州,無數讀書人專程等候在他貶謫的路線上,準備追隨他來惠州。其中一名揚州學子張惠蒙性格最堅韌,在路上沒等到蘇軾,他竟然用兩條腿丈量著,一路摸到了惠州,追隨在蘇軾左右,親執弟子禮日夜伺候蘇東坡。接著惠州附近的文人學子聽到蘇軾到來的訊息,一起趕到蘇軾的貶居所,甚至連海南也有不少人渡海前來惠州向蘇軾請教,其中就有海南有史以來第一名進士姜唐佑。

此時的姜唐佑還沒有考中進士,等他考中進士的時候蘇軾已經看不到了。

這些文人學子自發的彙集到蘇軾居住的白鶴峰前面,讓蘇軾所在的這片山林顯得靈氣十足。趙興站在山腳下,仰望著山道中絡繹不絕的朝聖學生,心心醉神迷的傾聽程爽的彙報:“師公說是喜歡這座山林的俊秀,小侄就將這個山峰買了下來,又從杭州請了十多個種茶的匠師,從當地僱了三十戶人家,在峰後種茶,峰前種糧種菜,估計這樣一來,師公衣食無憂矣。”

“師公情緒如何?”

程爽回答:“很好,師公每天樂呵呵的!剛到惠州時他寫下了《初到惠州》:‘彷彿曾遊豈夢中,欣然雞犬識新豐。吏民驚怪坐何事,父老相攜迎此翁’。七叔,你不知道那是的情景,想起那個時候我都快要哭了——滿城父老聽說蘇公到此,皆‘相攜迎此翁’。真是令人熱淚磅礴。

只是師公最近情緒不好,近日收到章楶大人書信說送酒六壺,信收到了酒沒有到,師公寫信抱怨說:‘白衣送酒舞淵明,急掃風軒洗破觥。豈意青州六從事,化為烏有一先生。空煩左手持新蟹,漫繞東籬嗅落英。南海使君今北海,定分百榼餉春耕’。”

蘇軾就是個不可救藥的樂天派。朋友送酒,信到了酒沒到,他樂呵呵地問:送酒者名叫“烏有先生”嗎?送的酒哪兒去了?我左手拿螃蟹繞著花園轉了幾圈,手都舉累了,這酒還沒到,讓我怎麼吃螃蟹?那酒,莫非是春耕時用來澆地了?

在正常的歷史上,蘇軾貶謫惠州期間也非常開心,寫下名詩:“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黃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同時,他還給朋友寫信說他住在這裡一切都好,希望朋友不要操心。

然而真實的情況是:他常處在飢餓當中,連每天的伙食都需要這群朝聖的學生接濟。現代甚至有觀點認為,那位美如西子的朝雲姑娘是在惠州活活餓死的!

一代文宗,在這種情況下依然保持開朗心情,令人每念至此,忍不住欲嚎啕而歌。

“程正輔來過了?”趙興忍住悲傷問。

“來過了”,程爽嘴角浮出微笑:“師公剛來惠州時,也曾為此發愁,終日悶悶不樂。弟子曾想預先派人阻擊,但朝雲師母得知卻大笑起來,說:‘我相公乃堂堂大丈夫,豈能被這點小事難倒。’

師公驚問娘子有什麼妙法。朝雲師母笑了笑,說:人非草木,豈能無情?師公來的時候滿城出迎,只要師公不要太犟,憑師公的名聲,以天倫親情去感化程憲,程憲必不會過於為難。

朝雲師母一席話,令師公茅塞頓開。師公立即修書一封,與程憲敘說前緣,懷念親情,也說明自己處境不便前往迎接之類的話。程憲收到信,為之感動。不久前已經來了。”

趙興笑了。程正輔是從廣州返回後直接來蘇軾這裡的,但無論如何,程正輔與蘇軾是親戚,在宗法社會的宋代,倆人不可能自相殘殺,章惇這下子預料錯了。他比趙興更不瞭解這個時代。

“一自東坡謫海南,天下不敢小惠州——坡公之前,誰知惠州?坡公之後,天下何人不知惠州?這就是‘文化’的力量!”趙興悠悠的說:“阿爽,你說曾想‘狙殺’……這話今後不要再說。想當初,我要狙殺人的話,何必落在今天這個境地。但狙殺這事,不能隨意動用。

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執行規則,規則不見得都是好的,但規則不好,你可以要求改變規則。然而在規則未變更之前,我們必須做規則的維護著,而不是破壞規則者。否則,我們何必改變規則,因為變更的規則不也是規則嗎?誰又來維護我們定下的新規則?依靠我們這些規則破壞者麼?

小爽,不要隨意趟過那條底線。從來沒有人靠暗殺成就大事——從來沒有!所以,這件武器不能隨意動用。否則,最終的受害者是我們……瞧,這件事就是如此,本來可以好好解決,但若我們走上了那條最後之路……一切都不一樣了!”

“最後之路!”

程爽記住了趙興的提醒,繼續解說:“師公見了程正輔,跟他說:廣州兵備鬆弛,營房破損,士兵們不得不借宿百姓家中,使得百姓不能安居。師公希望程正輔過問此事,又反覆叮嚀程正輔不要讓別人知道這事是自己提起……”

趙興也笑了,自從他到了廣州之後,大肆修建民工房屋,拜炸山開石所賜,現在僱來的民夫們住的都是厚厚的石屋,而士兵們的居住狀況依舊沒有半點改善,不是趙興顧不上,而是他誠心為難那些士兵,等待他們自己提出退役要求。可沒想到蘇軾這個不可救藥的人,居然注意到了這點。

蘇軾是罪官,是被監視居住的,而監視他的是廣州廂軍。廣州有三支武裝力量,第一支是禁軍,一千二百人;第二支是廂軍,包括歷年移囤的廂軍總共兩萬人,剩下的是民間武裝力量,稱之為槍手。

跟陝西弓手一樣,這些民間武裝力量混的也很慘,因為沒有正式俸祿加上調遣頻繁,所以家境富裕的槍手常喜歡花錢招人頂替,結果槍手這個詞後來就成了拿錢頂替別人做事的代名詞。

廣州地處偏遠,廂軍光是抵達廣州的行軍費用就已經可以在當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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