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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令人頭痛的偏執者(1/2)

作者:赤虎
第二百零四章 令人頭痛的偏執者

這數目也讓趙興吃了一驚。

在宋代做盜匪不容易,優裕的生活導致普通百姓都不願從事高風險的搶劫工作。傳說中橫行整個山東的水滸梁山盜匪,真實的情況也就是三十六個大盜而已。但眼前這夥人的數目已經接近了梁山大盜的數量,在宋朝,這可是一個橫行的州縣數量。因為像杭州這樣的大城,除去禁軍與廂軍外,全部的武裝力量只有十五名步弓手。

遇到這樣武裝力量超過州縣的情況,按規定要隨即上報,由朝廷另派兵馬鎮壓。從趙興這裡將訊息傳遞到京城樞密院,透過走公文將訊息遞達相關人員,在調兵遣將到杭州,運氣好的話需要三個月。三個月後趙興這座城堡……所以一般情況下,盜匪們直接面對的就是那十五名步弓手。

在這種情況下,宋代想橫行天下,湊齊三十多個大盜就已經夠了。然而,找到三十多個齊心做盜賊的人,在這個追求享受的時代,也不容易。

趙興這裡跟沈括在思考,城堡大門口,火弩車射空了整車的火弩。黃大三兄弟趕緊新增上新的弩箭,不久,趙興與黑人泰森並排持盾牌站在路中,領先進發。火弩車在路兩邊,隨著他們的行動齊齊推進,另有50名堡丁手裡拿著弩弓緊緊跟在車後。隊伍走空後,沈括站在堡門口猶豫了一下,終於跟上了趙興的腳步。

穿過那片火弩釋放的硝煙,碼頭區已經清晰在望,剛才的爆炸使碼頭停靠的幾艘小船七零八落的飄散在水裡,沉船區,散亂的貨物飄滿了水面,心急離開的盜匪們正在拼命推開那些漂浮物,與此同時,碼頭區那艘最大的貨船上還有零星的火槍聲,時不時有人從船上跳入水中。

沈括再度深深吸了口氣,他望著大船周圍的浮屍,嘴唇蠕動,稍停,又說:“竟然不是三十人,竟然有半百之數?!離人,這定不是一股盜匪,是多股盜匪合流。”

說話間,終於有一艘盜匪的船隻闖出了碼頭,順著江水向下遊飄去,其他的船隻奮力跟上,趙興一揮手,他身邊那些孩子闖過他的身影,端起弩與船上對射起來。

機械的力量永遠勝過人工,船上的小弓對孩子們幾乎沒威脅,在孩子們密集的射擊下,大多數盜匪紛紛落水,唯有最先的三艘船幸運的逃出了弩箭的射程,竄向下遊。

沈括跺著腳,連聲說:“離人兄,快攔截呀,這距離火弩車夠得上,讓火弩車對著小船轟。”

趙興咧嘴一笑:“今天可是七號啊!”

孩子們聽到這個,均發出會心的微笑。

他們分出部分人手來,拎上鉤矛,駕著小船出去捕撈受傷的盜匪,全不管那些逃脫的盜匪船。

沈括跺跺腳,說:“剛才趙兄曾言,這些人搶劫過後不可能逆水上行,看來他們是打算順江漂浮出海口,趙兄,下游他們一定有接應的人,一旦魚入大海,就不好辦了。”

趙興腳下紋絲未動,他衝金不二點點頭,金不二立刻取出幾枚藥發傀儡點著,隨著咚咚咚三聲炸響,三個綠色的訊號彈竄上了半空,旋即,金不二又點上了兩枚黃色訊號彈。

患上抑鬱症的人都陷於偏執狀態,趙興沒有回答沈括,沈括便一直問個不停,頻頻要求趙興操縱碼頭上那艘大船,出海追殺,這功夫不停的有受傷的俘虜被押回岸上,趙興來不及審問,只好先應付沈括。

“沈兄,夢溪先生,每月七號我的貨船進港,今天特殊,我的船一直在海口處等我的訊號,剛才我已經發了訊號了。那夥盜賊往下游走,真不幸,甭管他們接應的有多少人,都撞不破我的大網。”

沈括明白了,他哦了一聲,馬上又盯著那群盜匪不放:“他們是湖洑山的嗎?趕緊問問,這麼大股的盜匪可要審個清楚。”

沈括話音剛落,下游處響起了幾聲轟響,響聲停頓了一下,又是兩三聲轟響,接著一切平靜,沈括急得跳腳,他頻頻催促,趙興只好勉為其難的當著沈括的面開始審問盜賊:“你等來自何方?”

“賊廝鳥,爺爺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混江龍’陸南山是也!汝有何種手段,快快使來,爺爺皺一下眉頭,不是好漢!”一個小頭目模樣的盜匪慷慨激昂的叫嚷著。

“啐!你本來就不是好漢,只是個盜匪而已,稱什麼英雄?”趙興從靴帶裡摸出一把匕首,微笑的打量著陸南山的額頭,興致勃勃的說:“你剛才說什麼,皺一下眉頭不是好漢,我剛好對你的眉頭很感興趣。

據說,有一種古法,就是用小刀在眉頭上割個口子,然後把人半埋在地上,從傷口裡灌入水泥。此後人會覺得頭很癢,癢的實在難受,可雙手被埋在土裡,無法抓癢,人就拼命想鑽出土裡。這一用勁,你猜會發生什麼?這一用勁,人會從土裡鑽出來,但人皮卻留在土中……

想想看,渾身上下沒有皮,全是鮮紅的肉,風吹在肉上,更癢更痛……你剛才說什麼,不會皺眉頭是吧——來人,立刻為我準備埋人坑。”

陸南山臉色變了,他嘴唇哆嗦的說不出話來。程爽走到他跟前,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後,鄭重其事的說:“老師,他兩腿被射穿了,肩膀上的皮也被射了個洞,我們需要多準備點水銀,免得都從那三處破口子裡漏出去。”

沈括在旁邊專注的解釋:“這是一種古刑法,傳說是桀紂用的,離人,你怎麼會知道這種古刑法?”

陸南山再也憋不住了,他癱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喊:“饒命啊,大人,饒命啊。”

趙興晃動著小刀,很是遺憾的嘆了口氣,先向沈括致了一聲歉,說:“夢溪先生,這人要招了,看來今天我向你演不成這個刑法了。”

而後,他又轉向陸南山,問:“陸南山是吧,你今天最好做個‘有一說一的嚴守一’,我問你,你們可是來自湖洑山?”

“沒錯!”沈括在旁邊喋喋不休:“湖洑山陸氏,侯景之亂時進入山中,築石城族居。我修建夢溪園的時候,曾僱了一個人,就是湖洑山陸氏。聽說那片地區是太湖匪盜的窩點,附近最大的匪患都出自於湖洑山。”

沈括沒有把這話說全,完整的話是:這位陸氏還隨著他來趙興城堡一趟,此後,這位陸氏辭工,回了自己家。

對面的陸南山趕緊將沈括遺漏的部分補充上,他躺在地上,軟弱的補充:“……我家那個陸兄弟正在第一艘船上。我們打探了,這裡每月七日靠上大船,而後在不遠處的草市開始交易。

原本我們是想到草市去搶一把,但沒想到今天明明是七號,卻左等船不來右等船不來,兄弟們等的無奈,只好搶先動手了,沒想到……”

在趙興的逼問下,陸南山細細的交代:那位跟隨沈括來城堡的陸氏兄弟回去後,介紹了城堡內的富足,還介紹了城堡附近草市的繁榮。尤其讓人垂涎的是,城堡附近這個草市還是遊離於官府之外的,既然它不向官府納稅,那麼被搶之後它連告狀的地方都沒有。

巨大的利益讓湖洑山的盜匪非常動心,但趙興這座城堡帶給人太多的壓迫感,於是他們便派遣數撥探子過來探查,並制定了詳細的計劃。他們打算等趙興碼頭上的貨輪進港後,穿越碼頭去搶劫草市,然後順江飄下,進入大海,再隨便找個地方靠岸。以此逃脫追捕。

但他們派出的第一位探子一時起了貪念,打算混入城堡,趁著堡里人來來往往,人多眼雜的,可以順便偷幾件東西……沒想到他的行蹤被金不二的狗發現……

這個碼頭探子失蹤後,碼頭哪些準備接應的盜匪們猜出了他可能潛入城堡,於是派遣第二批人手進入城中,打探同伴的訊息,結果被人發現了,堵在地下室裡被趙興拿煤煙燻死……

盜匪們唯恐打草驚蛇,商議之後決定硬幹。在他們想來,自己人多勢眾,城堡裡的人必不敢追擊,而趙興碼頭上的大船如果起錨追趕……只要他們手腳快,可能不等大船追上,坐船已衝出江口。

可惜,計劃雖然美麗,但趙興這座碼頭的實情又豈是走馬觀花所能瞭解的。首先,碼頭附近過往的船隻雖然多,但每隻過往的船隻都有默契,自己人的船不會受到任何攔阻,直接靠岸,而不是自家船,熟悉這條航路的人都會自發的行駛在江心,以騰開江左航道便於趙興進出港,否則,這樣的船隻會受到嚴厲盤查,甚至撞沉。

江上行船不比陸地上走路,一旦起錨,船就如渴馬奔泉一樣順江漂流,剎都剎不住。盜匪們原本在上游等待訊息,左等右等不見貨船進港,有位性急的盜匪看到碼頭上停著一艘大船,以為是貨船早已進港,他便發出了訊號,上游的盜匪啟程後,等駛進茉莉院,發現情況不對,已經來不及調頭了。

原本他們打算悄悄的繞過碼頭區,到下游草市登岸,但這幾艘船過於陌生,江上的人隨口一問,他們慌了,便開始執行第二套計劃。

第二套計劃是用船上帶的火藥炸塌堡門,讓城堡裡的人出不來,便於他們搶劫碼頭與下面的草市。但由於此前兩撥探子的逝世,湖洑山的人唯恐打草驚蛇,在沒有摸清楚碼頭地形的情況下,便匆匆發動進攻,等他們的船靠上碼頭,這才發現他們的船太小,幹舷太低,碼頭區的堤岸太高,他們在低處根本無法攀爬上去。

迫不得已,有匪徒引爆了炸藥船……

隨後的情況就是一團亂麻。盜匪的計劃全落空了,他們不得不泥足深陷的繼續堵住城門,順便搶劫碼頭上被炸沉的船,以免空手而歸。在一片混亂中,他們遭遇了難以想象的反擊,結果整個行動徹底失敗。

陸南山剛剛交代完,趙興的碼頭上又來船了,三艘大船放了自家訊號緩緩靠近碼頭,他們的船身後拖著那些被俘的小舢板,在碼頭上引導下依次靠上泊位。

這一回,匪徒們端端正正的踢到了鐵板上。

正在下游守候的貨船不是一艘,是三艘,罕見的三艘貨船同時進港。這些船上裝運的主要貨物是士兵,趙興那群久未露面的馬木留客奴隸兵也趕到了,另外還有四十名廓爾喀奴隸兵。

趙興也沒預料到有三艘船入港,三艘船中有兩艘貨船是與趙興約定好的:一艘貨船從昌化軍發出,裝載他留在海南的部分武力;一艘貨船從越南發出,裝載陳伊伊的陪嫁武士與侍女。而多餘出來的那艘貨船是從倭國來的,等它亮出旗號,趙興也呆了一呆。

趙興這座城堡太大了,工人撤出後,他也感到人手不足,所以就從南洋調了一些人手過來加強防衛。由於船上裝運的是比較敏感的武裝人員,所以他預先命令船隻守在入海口,等到夜深時分,待城堡裡放出焰火,他們再悄悄靠近碼頭……這一等,正好迎上了逃竄的匪徒。

那艘倭船上下來的居然是源業平,他披散著頭髮,衣服上帶著大團大團的血跡,拎著武士刀,他快步跳下船來,鮮血染紅的手撩過秀美的臉,將幾粒頭髮撩在耳後,那神態說不出的悽美。一見趙興,他鬆了口氣,身體也似乎軟了,拄著刀喘了幾口氣,才開口淡淡的說:“離人兄無事,好了,這就好了。”

趙興摸摸鼻子,學著沈括的樣子自言自語:“今天都是意外,一連串的意外。幸好,這些意外構成了一個幸運。”

此刻,天色已經有點暗了。

剛才那場戰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用現代時間衡量,也就一個小時,從落日開始交火,到現在,暮色蒼茫。

僕人們點起火把,兩艘大船上新下來的武士們在城堡學生的配合下,開始整理碼頭上的殘骸,趙興望了一眼略顯殘破的碼頭,心疼的說:“可惜了,我花了五年時間建成這座碼頭,竟然……”

源業平喘息結束,直起身來打量了一遍碼頭,安慰說:“趙兄無需擔心,我看這碼頭還能用,剛才那火藥也就炸傷了點邊梢,人安全就好。”

沈括已經爬到火弩車上研究開來,他從火弩車的蜂巢裡拽出一枚火箭,翻來覆去的看著,嘴裡還在嘟囔:“好奇怪,這箭頭怎麼是椎尖的,造的渾圓,這等工藝,太奇妙了。”

趙興揮了揮手,僕人們開始抬那些受傷的盜匪押入城堡。想起青瓦臺裡的官員,趙興擔心那些關切他的妻妾,趕緊拉著沈括,招呼上源業平往城堡裡走,至於碼頭區的事情就留給程爽操持了。

沈括走的時候,沒有把他手裡的火藥箭放回去的意思,他一邊走,一邊端詳著掌中的火藥箭,嘴裡嘟囔著,似乎是在推敲它的製作。推敲了一會兒,他仰臉,晃著火藥箭問趙興:“離人,這東西怎麼造出來的?裡面沙沙的響,怎麼火藥裝的如此不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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