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氣球踢得團團轉,踢過數遭,再將球傳給兩個次球頭,次球頭演示蹴鞠的二人踢法,在場中做出許多舞蹈造型,將球傳來傳去,引得眾人齊聲喝彩。而後次球頭再把球傳餘人,最終穿給球頭,球頭拉開步子,先踢幾個過肩球,把球踢得團團亂轉,而後一個大步將球踢入“風流眼”。
“一勝!”場外轟然暴喊。秦觀在臺上敲一下響鑼,神色淡定的裁定:“左軍一勝!”
左軍鞠躬下場,輪到右軍上場表演了。右軍接球后,依樣將球踢過數遭,再傳給球頭,球頭揚起腳,將球踢向“風流眼”,隨著球偏離“風流眼”飛出,場外響起一片嘆息聲。
趙興打了個哈欠。這時,場中交換了球,又開始由左軍表演。這種表演性的球賽,宋人看的如痴如醉,趙興卻對這種一點沒有對抗性的比賽提不起興致。他看的昏昏欲睡,直到秦觀用小錘輕輕推醒了他,他方擦著口水,朦朦瞪瞪的問:“誰贏了?”
蹴鞠表演是一種類似藝術體操一樣的東西,球頭將球踢得一人高,做幾個造型,而後接住球,或轉身踢給同伴,或繼續擔任表演。球踢一人高也就是三米左右,做幾個造型動作最少需要花費3秒,在這三秒中的時間內,球要保持緩緩飄動狀態。也就是說:蹴鞠球速每秒一米。這種飄動速度只能是“氣球速度”,以此方便球員表演。
這種速度緩慢,純粹表演的球藝,讓見慣現代歌舞與藝術體操的趙興覺得乏味。而“比賽”結果是:左右軍各自踢了五球,右軍居然後來居上,贏了這場球。目前左軍球頭正在接受“吃鞭”懲罰,蘇東坡拿著一個鞭子,象徵性的輕輕抽了左軍球頭三下,而右軍球頭則贏得一個銀酒杯和十六匹錦緞。那些獲勝的人將錦緞纏在脖子上,活像現代的綬帶一樣披掛起來,腆著肚子望著蘇東坡。
蘇東坡高喊:“點呈!”
隨著這聲喊,杭州現役的官妓穿的花枝招展走上臺來,先衝蘇東坡鞠了個躬,一類穿紅大衣,戴特大髻的官妓向蘇東坡唱名。宋代尚紅,所以官妓中的佼佼者准許穿紅衣,號為“行首”。她們首先上場向蘇東坡稟報各勾欄瓦舍的點名的果。
古代中國什麼人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是有規定的,另兩隊官妓一類珠翠飾頭頂,穿銷金衫兒,著裙兒;一類頂冠花,著衫子襠袴;前者是普通歌舞伎,後者不插珠翠而插花,是因為她們等級高於前者,僅比行首略低,現代呼之為“當紅歌手”,或者“一線歌手”。
行首把應到人數、實到人數報告完畢,蘇東坡的倭僕已經牽過了高頭大馬,蘇東坡一馬當先,帶領隊伍出發,他身後跟的是各級官員,然後是蹴鞠比賽的勝利者。這隊人身披錦繡,趾高氣昂跟在官員後面,官妓們則或執花鬥鼓兒,或捧龍阮琴瑟,真是衣著映照,樂器並擎;娉婷嫵媚,相得益彰。而伏侍官妓的婆嫂們則喬妝成市井中的繡體浪兒,為她們牽引繡鞍寶勒駿騎。
長長的隊伍出了軍營不久,當地富紳舉子開始捧著酒杯,託著諸色果子蜜餞向官員獻酒……其實,這時候官員並不是百姓的寵兒,那些官妓才是今天的主角,青春年少的市井百姓頻頻向中意的“相好”勸酒,不一會,隊伍逐漸拉開,官妓們越走越慢,官員們越走越快,兩隊人馬各自找不見了。
這也是這場遊行的應有之意,今天,官妓與蹴鞠比賽的獲勝者才是英雄。當地官員把他(她)們領出了比賽場後,任務就算完成了,剩下的時間就由百姓們鬧去,官員們只顧埋頭往趙興的城堡一溜快跑,中途沒有回頭。
趙興倒是一路上回過幾次頭,他意猶未盡地觀賞著官妓們的盛裝遊行,那些官妓隊前,有借請來的諸司人家虞候押番為之開路,後有手擎羅扇衣笈的浮浪閒客衛護,引動得成千上萬的市民密密排列街頭觀看,一時形成了宋時特有的“萬人海”場面。這場面讓趙興有點熟悉,有點迷失……
官妓們的隊伍後面是諸軍效用,他們頂著各色涼傘、舞著小銀槍刀、帶著諸般斗笠、手裡耍著雜彩梭球、打著雜彩旗兒、敲著單皮鼓,而後團練舞著大小採蓮船,敲著番鼓兒、大扁鼓、手持道扇兒、籃兒、一竹竿、竹馬兒……一時間,杭州百姓空城而出鬧出的巨大喧喧囂,令人頭暈目眩,目醉神迷。
今天還是官員的放假日,官員放假,意味著收稅的人沒有了,許多杭州百姓搖身一變,變成了行商,他們販售著泥黃胖(兒童泥偶玩具)、糖蜜糕、灌藕、時新果子、象生花果……
趙興城堡口賣貨的商販裡還有幾個熟人,那是以色列人的家眷。杭州官員們走到這裡,都停下腳步,樂呵呵地看著這群“逃稅百姓”,只聽那些金髮碧眼、紅髮白膚的猶太婦女夾在隊伍裡面,用怪腔怪調的宋語向路人兜售著花環釵朵、篋兒頭飾、銷金裙、緞背心、銷金帽兒、逍遙巾……
“這些狡猾的猶太人”,趙興尷尬地輕罵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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