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巧而精緻的金筒望遠鏡,拉開鏡筒,向碼頭觀望。
程阿珠不走,章惇也只好站在門前,衝碼頭眺望。只見碼頭處,三艘巨大的木船正在緩緩進港,三艘大木船中,前兩艘有桅有帆,後一艘船隻見船中巨大桅杆,卻沒有帆。那條划槳船從船腹伸出兩列巨大的船槳,船頭處,兩條巨大的懸索懸掛在前面的帆船上,被帆船拖曳著慢慢進港。
風中還隱隱的傳來單調而有節律的鼓聲,划槳船兩翼長長的木槳,在鼓聲的指揮下,整齊而有規律地划動著。
這三艘船的形狀都不類似宋船。大多數宋船是方形船首,但這三艘船是少見的尖型船首。那船首還聳立著高大的、怪里怪氣的船首像,兩艘帆船是個躍出水面的白色海豚像,划槳船的船頭則是一條美人魚雕像。
首先進港的兩艘船停穩後,解開了懸索。後面的划槳船收好懸索,在鼓聲中,時而一側舉槳懸空,時而兩側雙槳齊飛,快速地調整船向,靠向了碼頭。這艘划槳船幹舷比較低矮,但船型巨大,長寬比例接近圓形。船甲板面平整,現在那上面不見跑動的船員,堆滿粗大的木料。
在船中間的望鬥上,隱隱綽綽坐了個人,他兩腿中夾了個阿拉伯腰鼓,用一個木錘有節律的敲打著那鼓。這鼓聲似乎是一種暗語,船腹伸出的兩列船槳,在鼓聲的指揮下,如臂使指的起落著,邊調整著船身邊緩緩靠上碼頭……
章惇指了指這三艘大船,問:“趙孺人,這是海船吧。這三艘海船在市舶司可有登記嗎?你家這碼頭似乎是私港,可靠岸的這三艘船該是藩船。杭州不是市舶港,藩船怎麼開進你傢俬人碼頭?”
對章惇這一堆問題,程阿珠淡笑不答,只是含笑做了個揖。
章惇無趣,尷尬的笑了一下,語氣說不清是斥責還是單純就事論事:“藩商別居,藩船私入、藩貨不由市舶司驗過,離人好大膽!杭州知州知情不報,我看也是廢物……”
碼頭上再度發出一聲震天響的歡呼,趙興在甲板上出現了,他先朝半山坡上的房子揮了揮手,而後指揮水手搭好船板,跳上岸來。
首先隨他上岸的是一隊裝束很奇怪的人,他們人人扛著一個大木箱,搬上岸邊的馬車,來回數趟,等馬車上堆滿了箱子,便起步尾隨趙興向程阿珠這裡走來。
程阿珠所站處,身後是城堡主要建築群。原先那個隱藏鑄幣工廠的小樓已完全空了出來,由幾名服役期滿的倭女居住,對外掩飾說:這是歌伎宿屋。
歌伎宿屋在整個建築群最深處,它孤零零依山而建。在歌伎宿屋前方,成階梯狀佈置著六所大型別墅。焦觸居住的房子是西洋式尖頂屋,在整個建築群最前端,已經處於平地。而與他並列的另一棟四層地中海式別墅樓,是程氏弟子居住的。在這排房子背後,兩座一模一樣,相對而立的三層唐式樓閣,一棟內藏阿拉伯蒸汽浴室,一棟為會客樓,內有客房、餐廳、書房,趙興還特地在底層佈置了一個類似現代舞廳的房間,專門欣賞歌舞。
最後一排房子是程阿珠現在站的地方,一棟他們已經住進去了,另一棟暫時空著,連門窗都為安裝完畢,裡面堆滿了趙興從各國收羅的工具、工具與武器,基本上成了趙興的實驗室。
程阿珠就站在自己的樓前,這座樓是巴洛克式建築,不,用宋人熟悉的語言說,是北魏風格的建築。它有一個小尖塔,裝了這時代不曾出現的避雷針。紫銅打造的避雷針做成箭形,在陽光下閃爍著淡金色的金屬光澤,數里外都看得清。
程阿珠在望遠鏡裡看到趙興衝這裡揮手,她放下望遠鏡,也衝碼頭上揮揮手。
碼頭區通向城堡的堡門是水門,趙興在水門邊騎上馬,催馬向這裡跑來,隨行的那些奇形怪狀的僕人,自動在馬車兩邊排成兩行佇列,護衛著馬車尾隨奔跑。
趙興才走幾步,那些醫生們已經趕到他身邊,從程阿珠站立的位置看,醫生圍在趙興馬前,不停的作著揖,似乎在寒暄。緊接著,陳伊伊趕到了,她抱著趙興的腿歡喜地蹦跳不停,趙興俯身與她說了幾句話,把她抱起,放在自己的馬鞍前,而後就這樣摟著她,催馬賓士起來。
從遠處看,陳伊伊在馬上手舞足蹈,裙發飛揚。他們身後,那群醫生停了一下,馬上邁開步子小跑著追逐起來。
山腳下,程夏迎上了趙興,他向趙興說了幾句話,趙興跳下馬來,而後把陳伊伊也抱了下來,似乎吩咐了幾句,陳伊伊又重新跳上馬,領著程夏,半路上又招撥出程爽與幾名一賜樂業人向碼頭跑去。
那幾名一賜樂業人邊跑邊吆喝著什麼,聲音之大,連章惇都聽到了,但他們說得是一種奇怪語言,章惇沒聽懂。隨著藍帽回回那聲喊叫,院裡湧出更多的藍帽回回,他們一邊跑,一邊往自己的脖子上纏著白紗,手裡還舉著一個小冊子,神態有點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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