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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上星辰掉落凡間(1/2)

作者:赤虎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上星辰掉落凡間

晁補之最能欣賞這種華麗至極的舞樂,他拍著大腿,衝秦觀讚歎:“少遊,你看看你,你光看見‘田野上遍地野花香’,怎就沒看見鼻子底下這家花獨豔呢?

瞧,這群歌舞伎哪個不比‘碧桃’更佳!碧桃算什麼,爛桃一個!虧你日日住在離人家,還拿爛桃當寶貨。你說你關起門來欣賞這些人的歌舞,誰能說你什麼?離人,我看你今後可要把少遊盯緊點,派個家人接送,令他上朝做事,散朝回家——外頭什麼宴請都打回去,這日子多好。”

說到這兒,趙興翻身問:“履常(陳師道)、方叔(李廌)剛來京城,還沒安排住處吧,我這房子大,少遊兄就住在這裡,兩位不如也搬來我處?”

兩人略微推遲下,齊聲答:“那我等就不客氣了。”

趙興呼喊僕人為兩位收拾房子,蘇迨與蘇過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辭:“眼看天要黑了,小弟家中還沒有安排,我等二人告辭了。”

“如此,王夫人且留在我這裡,跟朝雲一起住幾天”,趙興帶著詢問的語氣說:“老師不在家,乾脆你兄弟倆白天也來這裡吃飯,晚上自去,如何?”

“聽從哥哥安排”,蘇迨、蘇過拜謝。

蘇軾在貢院判卷,王夫人來趙興這裡與朝雲一起住,也算替兩兄弟減輕負擔。至於兩兄弟自己,他們各自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學業,所以要趕回家去,主持家務。

兄弟倆推辭了趙興派遣的家僕,慢慢散步回去,臨到家門口,年紀稍小的蘇過突然嘆了口氣,說:“有時候,我有點羨慕乾兒(蘇軾給蘇遁起的乳名)。”

蘇迨先是沉默,最後也嘆了口氣,答:“有時候我也羨慕……這裡有那麼多兄弟玩耍,還有一位溺愛他的大兄,哎……”

趙興房裡的歌舞仍在繼續,秦觀不停的要求趙興把胡姬也叫上來,向眾人展示一下聞名已久的胡姬舞姿,但趙興卻用“語言未通,調教未完”來推辭。這時,一壺壺淡味的琅霂酒將眾人燻的陶陶然,眾人都趁醉吆喝吵鬧,吵得趙興惱不過,他也趁醉吼,轉移了話題:“我還有一首新歌,來,女娘們,我唱,你們跟著哼,把樂器都彈起來。”

那是一首現代版的“一江春水向東流”,依舊是鄧麗君唱的版本。趙興哼過一遍後,幾名詞曲嫻熟的倭女立刻接上調子……

唱完了這首“一江春水向東流”,歌女們立刻轉到鄧麗君版的蘇軾名詞“明月幾時有”。

這首歌大家感興趣,一是詞曲意境極佳,另一個是——這是他們恩師所作。於是大家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醉眼朦朧……

將那群醉漢一個個送出府門,趙興雖然表面裝作不在意,但心中依然掛念著程濁的行動,煩悶無聊中,他便叫過那群倭女,教她們另唱一首新曲《送別》,慢慢地打發時光。

陳伊伊去陪他哥哥去了,趙興身邊唯有程阿珠陪伴。夜深,趙興看見臥在自己膝頭的程阿珠,小心的提醒:“阿珠,休息去吧。”

程阿珠聽了這句話,起身而拜,再拜,開口說:“奴這幾日也想,我歌藝舞藝不如這群倭女,識字算賬不如伊伊,打理家務不如阿夏……奴什麼也不如人,唯有與官人結髮之情,人不如我。官人,此時此刻,不要趕我吧,讓奴陪在官人身邊——奴只會這個。”

趙興愛戀的摸摸程阿珠的臉,輕聲說:“這幾日忙來忙去,都沒顧上與你好好相聚,也罷,從明日起,我就關起門來與你廝守……且等明日,我把滿天的星星給你摘下來。”

程阿珠聽了,一點沒有懷疑趙興能否做到,她幸福的趴在趙興膝頭,繼續欣賞歌舞。

程濁是在半夜回來的,看到趙興屋裡還亮著燈,他連忙趕來“請安置”,並向趙興彙報:“我等追蹤了卜慶兩座窩點,斬殺了十七人,據說我們曾射傷了卜慶……兄弟們不曾受傷,但我看到夜色已深,所以帶著兄弟們回來了——順便拿了幾件卜慶丟棄的衣物。”

“好,你終於長大了”,趙興欣慰的拍拍程濁肩膀,看看他身上穿的鎧甲,那是一套備中鎧,血染紅了半邊。

趙興慷慨說:“這套鎧甲送給你了,你再去庫房撿幾件兵器,安置吧。”

第二天,一大早趙興讓人從庫房裡抬來兩個箱子,開始招呼閒著沒事的學生製作手工。那是一堆散架,趙興親自動手將幾個青銅片用鉛錫鉚釘鉚在一起,從另一個箱子取出玻璃片鑲嵌上,眨眼間,一件古樸的歐式馬燈出現在他手中。

趙興在國內待得時間短,在三年航海期間,他利用海上旅行的閒暇,將自己的一些記憶記錄下來,並畫了相應的圖樣。這盞歐式馬燈是他回國後,命令工匠倉促打製,由於時間緊,只打造出來些散件,便被運來汴梁城,等待趙興現場組裝。

三年時間,趙興已經順藤摸瓜,摸清楚了中國玻璃的南海製作窩點。他這時才發現,其實中國早就有玻璃製作技術,並可分為南派與北派。

北派玻璃製作以洛陽附近為主要產地,這一派製作的是渾濁玻璃。北派玻璃是不屑於製作家用物品的,因為他們有更加暴利的行業——製作假玉。直到現代,地攤上賣的那些廉價玉器,依舊是由河南當地製作的,所以這種假玉也被稱作“河南玻璃”。

南派玻璃製作技術時斷時續,在歷史中忽隱忽現,自宋以後則徹底消失。這一派是仿造水晶的,偶爾也製作一些透明器皿。他們銷售很隱秘,但這種隱秘,對趙興來說根本不算保密。他只要順著貨源物流方向逆向一查,便查詢到了南海玻璃的根源。

趙興用一粒日本珍珠——五萬貫的價格買通了玻璃作坊一個管事,獲得了玻璃配方,而後這個管事在他的護送下逃向倭國長門,最新的訊息是:那廝在長門隱名埋姓,開設了自己的玻璃作坊。而趙興則在國內,悄悄的研製透明玻璃。

遺憾的是,這份玻璃配方似乎有點問題,製作出來的玻璃發脆,面積一大就容易碎裂。所以趙興就把它割成巴掌大小的碎片,採用拜占庭索菲亞大教堂式的拼花方法,把玻璃拼疊起來……這件馬燈就是他的新作品。

幾個學生看完趙興的手工後,一溜排開,叮叮噹噹,神態悠閒的裝配著馬燈。現場顯得很溫馨。陳慥陳師道、秦觀等人起床後,看到這幅場面,忍不住驚問:“離人,你怎麼有興趣玩起工匠的技藝了?”

他們是在指責趙興玩物喪志,鼓搗奇巧淫技。

趙興手舞著釘錘,一指在場的學生,笑得很自在:“想當初——大約是五六年前吧,程家坳一窮二白,村落周圍猛虎徘徊,我就是和學生們一起製作手工,熬過了那段貧困日子。

現在的程家坳,家大業大,雄踞黃州,一聲喝令,十萬大山的獵戶齊聲響應。

恍惚之間,幾年過去了,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重溫當初的創業日子,我心甚為寧靜。”

在場的學生聽了,臉上不由自主的浮出會心的微笑,他們手中的釘錘敲得更專心了。

秦觀不覺得有啥好,然而陳慥卻一推孩子陳不群,喝道:“去!”

陳師道長身而起,撈起一把釘錘說:“我也學一下。吾愛此燈精美!”

李廌從小困倒,聽到趙興講述從貧困中崛起的經歷,不禁肅然起敬。這那裡是奇淫巧技,分明是自強不息麼,他跳了起來,撿起釘錘,在學生們的指導下叮叮噹噹的敲打著,將自己對生活的美好期望,全傾瀉在手下。

秦觀愣了一下,說:“我不跟你們瘋,今兒我要去吏部拿官誥,你們忙,離人,接你的馬一用。”

晚飯時,後花園的地上已經擺滿了做好的玻璃馬燈,程夏熟門熟路的拿著一個本子一支筆,挨個登記學生們的產量,並檢查馬燈的質量。這當中,似乎未受訓練的陳不群、陳師道與李廌做的活兒最粗糙。程夏都不收這三人活兒,直接讓他們把自己的手工拎回家去……

等程夏檢查完畢,趙興吩咐在馬燈裡點起蠟燭,把燈放入草叢中。

當夜,雪化乾淨了,地面上微微有點溼,但天空非常晴朗,月如鉤,一抹銀牙掛在天空,繁星點點,草叢中則燭光一片,趙興摟著程阿珠坐在屋內窗前,指點著草叢中那片繁星說:“阿珠,你瞧,我把天上的星星給你放到院中了。”

秦觀白天去了一趟吏部接受任命,沒有參與制作馬燈。這時,他也被院落裡的璀璨驚呆了,揹著手與陳師道、李廌留戀燈叢,禁不住詩興大發。

陳師道也詩興大發,不過這人做事有個習慣,喜歡每一句都有典故。做詩的時候,要把自己關到房子裡,獨自一人苦思,屬於那種苦吟派詩人。

這樣的苦吟詩人做詩的時候,他老婆要趕緊抱著孩子回孃家,家僕們也要把院裡的雞都抱走,躲得遠遠的看他的屋門,整個院子要保持絕對安靜。什麼時候他的屋門開了,大家的苦刑便終止了。身在趙興這個院子裡,他顯然沒有那種苦吟條件,所以他雖然詩興大發,但只能急得衝李廌翻白眼。

李廌從小孤獨慣了,待在趙興這座院子,他彷彿又回到了宗族的懷抱,兄弟姐妹一大群,彼此用數字相稱,透著親切,與此同時,院子裡人來人往的像個自由市場,一會是飯店的廚師來討教心得,一會是附近商鋪的老闆來與馬夢得商量貨價與數量。這種喧鬧令陳師道痛苦不堪,卻讓李廌感到格外溫馨。

人舒服了,就沒有詩性,所以李廌漫步在繁星中,只顧品嚐這難得的寧靜,沒注意陳師道的焦急。

燈叢中,那些倭女又唱起了昨天學會的“一江春水”,眼前的繁華勝景,配合那感傷的詞句,悠揚的音樂,令人如醉如痴。

程阿珠也如醉如痴,趙興伏在她耳邊,低聲說:“動手準備吧。”

程阿珠知道趙興說什麼,她的耳根通紅了。趴在趙興身後的陳伊伊正在使勁用瘦小的肩膀扛趙興,希望他能在窗前給自己留出一條縫來。無奈,趙興的身體對於她來說實在太龐大,她折騰累了,趙興卻好像沒感覺,氣的陳伊伊用力擰趙興。

秦觀在草叢中閒逛著,逛久了有點冷,他一貓腰,順手從草叢裡撈起一盞馬燈,邁著方步走了兩步,一回頭,看到陳師道與李廌呆呆的看著他,他一咧嘴,說:“你倆也撈幾盞……沒關係,我等與離人,兄弟也!離人對兄弟們向不見外,我們也就別跟這廝見外了(liao)。”

果然,坐在窗戶後的趙興見到秦觀這種行為,在屋內高喊:“多拿幾個,這玩意自己用、送人都很體面的。”

趙興身邊,程阿珠扭了扭身子,趙興身子一側,讓她做得更舒服。陳伊伊乘這個空隙擠到窗前,她望著滿院的“繁星”,正想發一兩句感慨,程阿珠已語帶不滿的說:“官人,不要!這燈雖然是官人的物事,但既然官人制給奴看,奴希望把這些燈都收起來。以後官人外處去做官,奴一人在家寂寞了,就把這些燈擺出來,再想想官人的情意,奴死了也值。”

趙興一聽,趕緊又衝窗外急吼吼:“罷了,少遊,這些燈都是用過的,送人不妥,自用也不合適,你先放下,等過了今日,我從庫房挑好的配件給你裝,送你些新物事。”

秦觀提著燈,瀟灑的轉了個圈,看著燈光在夜空中發出一道閃亮的光帶,他有點不捨,揚聲問:“比這個還好?”

“少遊,怎那麼不曉事,快放下”,王夫人帶著朝雲從雪地裡漫步走來,她取下秦少游手裡的燈,放回原地,嗔怪的說:“焚琴烹鶴,大煞風景!今日本來是一片美景,你取一盞,我取一盞,這兒還能賞玩嗎?”

秦少游尷尬的向王夫人行了個禮,一溜煙跑了。陳師道、李廌二位則乖乖的向王夫人行禮,跟在王夫人身後。趙興見王夫人出現,趕緊從屋裡跑出來向王夫人行禮。

“哎,可惜上元燈會時離人不在京城,否則,這京城又該是怎樣一番景象”,王夫人感慨道。趙興沒有接這個話,他向跟在後面的朝雲悄悄問:“遁兒怎麼樣了?”

朝雲低聲回答:“今兒他跟幾位哥哥玩了一天,晚上滾到他們屋裡去了。恰好我這幾日也勞累了,便由他去玩,自己休息一下。”

王夫人聽到身後的交談,一邊欣賞著燈火,一邊說:“你們老師明天判完卷,傍晚到家。遁兒這幾日身體既然好了,便隨我一起回家吧。”

朝雲連忙答應著,趙興看到一個守門的門子站在遠處,躲躲閃閃的,又竭力想讓趙興發現的樣子,他招手喚過來,問:“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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