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數日,西域諸國使節團接二連三的抵達了。
前後車師兩國,焉耆國,危須國,且彌國,且末國,龜茲國,精絕國,但凡還存在的,還有點國力的,還想撈點錢花花的都來了。
中原帝國重返西域的訊息已經席捲了整個西域。
西域諸國但凡是覺得自己可以跟上腳步願意做藩屬國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在第一時間派出了使者,向洛陽前進。
當然了,也有一些國家對漢帝國的情感比較複雜,或者說距離比較遠,就沒怎麼和漢帝國來往過。
但是大家都去了,他們也想湊個熱鬧,混個藩屬國的身份,反正肯定有好處。
此次去洛陽,也是一次考察,看看這個中原帝國的新主人和以前的漢朝皇帝差得多不多,有沒有什麼不如的地方,是不是哪裡還不夠好。
如果各方面都差不多,過得去,那就做藩屬國也沒什麼不可以,畢竟誰也不想招惹這樣一個龐然大物。
而且更關鍵的是已經有不少西域國家去了,後面的要是不跟上,到時候給這些藩屬國聯合起來排擠,受欺負了都沒地兒說理去。
魏帝國肯定站在藩屬國那邊,不可能為不是藩屬國的國家說話,所以不加入藩屬國體系的以後肯定要受欺負,想到這一點,就必須要去。
反正也沒什麼壞處。
而且聽說連烏孫國的大昆彌都派人去洛陽朝拜了,小昆彌受此刺激也緊隨其後跟上,這要是不趕緊跟上群眾的步伐去抱上大腿,以後真要給欺負死。
有魏帝國的西域都護府在,他們至少有個保障,被欺負了,給人家送點禮,他們站出來說句話,就沒人敢繼續動武。
所以國力越弱越小越有威脅的國家就對此事越上心。
其他的還過得去的國家一看那麼多國家都去了,要是不去的話估計也麻煩,所以也就跟上,一時間帶起了滾滾潮流。
小到只有一千多國民的部落小國,大到十餘萬人一兩萬軍隊的“大國”,沒有不去洛陽湊熱鬧的。
少的派去了幾十個使臣,多的派去了上百號人,帶著進貢的禮品,頗具規模。
所以洛陽一時間也迎來了一批又一批的藩邦友人的抵達。
洛陽百姓對此十分感興趣,每當有西域國家的使臣來到洛陽的時候,都會駐足觀看這些相貌衣著都不一樣的外國人。
如果是老關中人的話,對於這些西域來客應該並不陌生,還是有印象的。
當年漢桓帝時期甚至還有羅馬人來到過洛陽,所以當時西域和漢政府的官方經濟往來是比較密切的。
但是董卓大亂之後,關中人口損失殆盡,現在的關中人都是郭鵬登基前後從關東、冀州等人口相對充裕的地區遷移來的,現在的洛陽居民甚至有不少是青州沿海地區遷移來的。
可想而知,他們自然是從沒有見過這些外國人,也沒什麼印象,必然十分好奇。
這些使臣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雄壯的城池和如此多的人,一雙雙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們,除了少數性格活潑的,大部分使臣都變得謹小慎微,走路都擔心走的姿勢不對被人取笑。
好在他們很快就被帶去了理藩院,入住了各自的館區,安頓下來。
安頓下來之後,他們沒有如同想象中那樣立刻得到魏天子的接見。
而是一邊跟隨禮部官員學習覲見皇帝的禮儀,一邊跟隨刑部官員學習在洛陽居住期間需要遵守的法律。
面見天子的時候需要用什麼禮儀,穿什麼樣的服裝,走什麼樣的道路,用什麼姿態行走,用什麼姿態跪拜,喊出什麼樣的話語,然後才算是尊重中國天子,否則就是僭越。
在洛陽生活期間需要遵守什麼法律,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什麼地方可以去,什麼地方不可以去之類,還有違反規則之後的各種處罰方式。
一條條,一件件,滿滿的都是規則兩個字,讓他們感覺到天朝上國真不愧是天朝上國,那麼多規矩,稍微違反就要受到懲罰,真是厲害。
刑部官員警告他們,可以去洛陽的市集閒逛購物,但是必須要按時去,按時回,還要付錢,如果不遵守規矩被市集的看管官員懲罰了,那是沒什麼好說的,肯定很慘。
於是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們都在學習禮儀,學習法律,修整自己的樣貌,規範自己的著裝,學習按照規矩坐,按照規矩站。
反正給他們折騰得不輕,連離開理藩院出去玩都沒什麼時間。
延德三年十二月十七,寒風凜冽之時,接近年末,郭鵬宣佈在奉天殿接見西域十八國來使。
十八國的正副使臣穿的人模人樣的,一副謹小慎微的肅穆模樣,在魏帝國官員們注視之下,一一上前拜見端坐上首的魏天子郭鵬。
話說郭鵬亮相的時候那是真的排場。
先是敲鼓,然後吹響號角,深沉肅穆的號角聲嗚嗚的響起,配合著時而短促時而綿長的鼓聲,郭鵬在隨侍宦官的攙扶下登臺亮相。
郭某人一身赭黃色帝王冠服,腳步緩慢而堅定,表情莊嚴而肅穆,緩緩走到了高臺之上,站在皇帝案几之前,雙手攤開,雙膝前屈,跪坐在了軟墊之上,忽而將雙手收回,正襟危坐。
群臣紛紛從兩側走到了正殿通道上,按照身份高低戰列,向皇帝表示自己的敬意和忠誠。
吾皇萬歲。
然後群臣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按照皇帝的方式雙膝前屈,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隨後,外交部尚書辛毗裝模作樣的上前說自己有表奏,說西域十八國來使求見陛下,請求陛下看在他們長途跋涉來到洛陽的份上接見他們,全了他們的嚮往之心,不使藩屬國惶恐不安。
郭某人也裝模作樣的點點頭,下令允許他們覲見。
不知道是不是朝堂上端坐了太多的權勢人物,那種長久以來身居高位的氣勢讓整個奉天殿充滿了威壓。
當排在第一位接受召見的鄯善國使節進入奉天殿的時候,忽然間覺得連呼吸都很困難。
每往前走一步,似乎都能感覺到左右兩邊魏帝國高官們不屑的眼神,那種撲面而來的官氣帶來的威壓,是這些小國的權貴們所難以招架的。
每走一步都變得很艱難,原先輕快的腳步現在總感覺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不過長時間的訓練還是讓他謹守禮儀的完成了覲見的流程,用比較熟練的漢話傳達了鄯善國國王渴望成為魏帝國藩屬國的請求,然後還獻上了自己帶來的禮品的清單,讓副使在一旁朗讀清單上的內容。
朝貢體系從明面上來說從來就不是賺錢的,甚至是虧錢的。
因為這些小國能帶來的禮品實在也算不上什麼。
一些駱駝,一些馬匹,一些金銀財寶,一些土特產,還有就是他們虔誠的靈魂。
數量少,價格也算不上昂貴,雖然對於他們來說或許已經很不錯了。
最值錢的或許就是他們虔誠的靈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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