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背鍋俠,都是郭瑾最大的靠山,給了郭瑾足夠的支援和底氣。
郭瑾做皇帝,始終都靠著郭鵬這座山,這座山要是忽然間不在了,郭瑾會慌。
“的確沒有父親需要做的事情了,但是父親是開國之君,父親住在泰山殿裡,本身就很重要。”
郭瑾看著郭鵬。
郭鵬望著他的眼睛,笑了。
“皇帝,你也五十多歲了,你這個年齡,我已經在做太上皇了,所以你擔心什麼呢?我死了,你住進來,你來做太上皇,意義是一樣的。”
郭鵬伸手拍了拍郭瑾的手:“住在這裡啊,一開始會覺得有點不習慣,會失落,會空虛,會不知所措,會產生對自己的懷疑。
可是時間久了,你就會覺得還是這裡好,你能做很多從前你想做但是卻做不了的事情,那個時候你很忙,等你閒下來,你就能做很多很有趣的事情。
你忙,是一種習慣,習慣了忙,可是時間久了,你也會習慣泰山殿,習慣這裡的安靜,舒適,習慣這裡的太陽,池塘,小亭子,你會漸漸的不再去想天下大事。”
郭瑾低著頭,一直在沉默。
“做皇帝,重要的不是做多久,而是做皇帝的時候,有沒有為天下人做點什麼,值得天下人記得你,對得起你的身份和地位,還有權勢。”
郭鵬嘆了口氣:“我做皇帝只有十三年,退位倒有十七年了,可如今天下人還記得我,還能說我的好,還記得我為他們做了什麼,我覺得,我這個皇帝做的是很好的,你說呢?”
郭瑾默默點了點頭。
“父親做皇帝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父親的功績,舉世無雙,前無古人,後,或許也不會有來者。”
郭鵬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那可不是我期待的事情,若是後人沒有出現比我更厲害的,咱們不是要一直走下坡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人才,總是源源不斷,生生不息的。”
這樣說著,郭鵬望著面前的落日,過了一會兒扭頭看著郭瑾,又拍了拍他的手。
“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為父能幫你的,已經全部做完了,接下來,就是你,和承志父子兩個了,永遠別忘記為父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善待百姓,事事從百姓角度出發,你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郭瑾沉默良久,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子,向郭鵬告退。
從那天開始,郭瑾在也沒有向郭鵬諮詢過政務,而郭鵬也漸漸不再前往朝廷部門。
他徹底的把自己從朝廷中摘了出來,徹底的成為了一個平凡的老人。
他的樂趣,全部集中在了家人身上,和曹蘭她們一起出遊,懷裡抱著重孫小虎,從洛陽一路遊覽到長安,又從長安回到洛陽。
冬天泡泡溫泉,春天到田野中看著農夫們辛勤的勞作,夏天頂著酷暑捕蟬,撲蝴蝶,秋天又到田野裡看著農夫們滿臉豐收的喜悅。
給小虎講過去的故事,給小虎講自己曾經一路的奮鬥,抱著他給他說有趣的事情,講天文地理,說日月星辰。
如此,時間來到了興元二十年。
這一年春初,郭鵬感染風寒,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堪堪康復。
只是自此他就時常覺得精神不濟,身體疲累、沉重,越來越需要睡覺,做飯也漸漸地做不動了。
衰老帶給他的感覺讓他有些新奇,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衰老。
不過衰老的終點也就是死亡,死亡他是熟悉的,並不覺得無法接受。
什麼也不用管,慢慢的等待著生命的終結就好。
四月,羅馬帝國傳來訊息,數年前開始的羅馬內戰有了個結果。
羅馬的地方勢力太強,皇帝卡拉卡拉被殺,中央集權計劃徹底宣告失敗。
殺死卡拉卡拉的軍頭取而代之,成為公認的新皇帝,廢除了卡拉卡拉定下的一切規定和從地方奪走的實權,把一切變回了卡拉卡拉做皇帝之初的模樣。
看起來,羅馬帝國的天降猛男還是沒有誕生。
當然,這和魏帝國關係不大,魏帝國還是照常和羅馬帝國做生意。
新創立的波斯帝國蒸蒸日上,和魏帝國的商貿往來愈發緊密,陸上絲綢之路越發繁盛。
貴霜帝國終於分裂,南北雙方交戰不止,影響到了絲綢之路的穩定,引得波斯皇帝非常惱火,甚至想要出兵攻打貴霜。
但是這一事實讓席捲南印度的郭珺大為受益,他抓緊時間鞏固基礎,鞏固自己創立的南印度西蜀國政權,並且磨刀霍霍向餘孽。
郭瓊寫了信送回來,說自己取得了很大的軍事勝利,並且佔據了越來越多的島嶼,也建立起了符合身份地位的大城,未來有建立更多大城池的想法。
看起來,他們都過得很不錯的樣子。
看完之後,郭鵬放下了手裡的信件,拄著手杖站起了身子,走出書房,走到了宮門口,站在那兒望著南方直出神。
一直在郭鵬身邊做針線活的曹蘭放下手裡的針線活,慢悠悠的走到了郭鵬身邊。
“看什麼呢?”
順著郭鵬的視線看過去,只有蒼茫的天空。
“我在想,阿瓊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郭鵬緩緩說道。
“你呀……”
曹蘭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孩子們都在的時候,你對他們不上心,孩子們都離開魏國去海外了,你就想的望眼欲穿,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郭鵬扭頭看了看曹蘭蒼老卻平靜的面容,笑了笑。
“我早就知道今日了,但是就算讓我再做一次選擇,我還是會把他們送走,這一點,我從不後悔,我所後悔的,就是沒有花一點時間陪陪他們,這樣,他們或許不會那麼恨我。”
曹蘭抿了抿嘴唇,只有嘆息。
“真的老了,你以前從來不會後悔。”
“哪有人不會後悔呢,只是我知道後悔是沒有用的,所以從來不會浪費時間去後悔,我……咳咳咳……咳咳咳……”
郭鵬咳了幾聲,曹蘭忙上前幫他順了順氣。
“沒事吧?別總站著,你病好以後我就覺得你身體大不如前了,彆著涼了,歇息一下吧。”
曹蘭這樣說著,扶著郭鵬走回了躺椅邊上,讓宮人扶著郭鵬躺在了躺椅上。
郭鵬躺在躺椅上躺了一會兒,漸漸覺得舒服了一些。
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郭鵬自己似乎有了一些預感。
思來想去,他又要站起來。
“你又要起來幹嘛?”
曹蘭連忙制止他。
“我想出去轉轉。”
郭鵬喚來身邊內侍,讓內侍扶著他站起來。
“轉什麼喲,現在天還有點涼,等再暖和一點不行嗎?”
曹蘭滿臉擔憂和不滿。
郭鵬笑道:“還要暖和什麼啊?都四月多了,等到了五月,就該熱了,到時候你又要說天太熱了,就別出去了,當心中暑,是不是?”
曹蘭被他這副模樣給逗笑了。
“去吧去吧,早點回來便是。”
“好,我早點回來。”
郭鵬拄著手杖,在內侍的攙扶下走出宮門。
“太上皇,您要去哪兒?”
內侍輕聲詢問。
“去首陽山上,今年還沒去首陽山上呢……多叫一些人手,我現在估計爬不上去了。”
“太上皇,您的身體……”
“還不去叫人準備?”
郭鵬一瞪眼,內侍一哆嗦,立刻叫人去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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