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輸的信條,什麼都不如自己的生命重要,王啟年是這樣做的,高達也是這樣做的。
“外面的網已經鬆了些,我今天要出去一趟。”範閒微微低頭,輕聲說道。
“大人,這樣太過冒險。”那名官員認真說道,他想著既然自己冒險進了府,有什麼話自己去傳便好了。
“不行。”範閒搖了搖頭,那些話太關鍵,必須親自交待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稍有差池,只怕便會惹出極大的麻煩,他忽然想到,如果王啟年這時候在身邊,什麼事情都好解決多了,以老王頭的本事,在眼線們的注視中偷偷溜進範府,想必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送菜的馬車是檢蔬司的,你們怎麼進來的?”範閒忽然想到這個問題,目光微凝,有些擔心。
“戴震回檢蔬司了。”那名官員笑著應道。
範閒也笑了起來,戴公公重新做了宣旨的首領太監,隨之而來,他那個本家侄子也回到了檢蔬司的職位上,以監察院當年拾掇戴家爺倆的手段,留些尾巴,此時加以利用,自然是輕鬆之事。
秋日京都的天空,清高而遼遠,雨水從那些如鉛般的垂雲裡灑了下來,讓周遭的景緻都變得模糊卻動人起來。範府與皇宮連續七日的硬抗,尤其是那位小范大人連續七日對府外眼線不留情面的掃蕩,終究是寒冷了大多數內廷眼線的心,因為他們覺得自己這些同僚都是白白死了,看模樣,宮裡那位陛下,似乎永遠不會真的將自己的私生子拿下大獄,為這些同僚報仇。
所以範府外的網在不知不覺間鬆散了,留下了一些可以被人利用的漏洞,而那輛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的檢蔬司的馬車,便從這個漏洞裡鑽了出來。
京都某個僻靜所在,宅巷簡陋,並無大家大戶的深園廣廈。一間小院就安靜地在某個巷尾中,外面街巷裡賣菜的聲音在此處都清晰可聞,然而已經好幾年了,卻永遠沒有人知道這個小院究竟代表著什麼。
就著微微的秋雨抹去了臉上的麵粉胭脂偽裝,範閒一閃身飄進了小院,然後看到了很多張熟悉的面孔,看著這些面孔上面流露出來的驚喜與驚喜之後的黯然,範閒的心頭微微感動,面上卻沒有流露出來什麼。
這裡便是啟年小組最秘密的駐地,這裡的監察院官員便是範閒早忠誠的部屬。當京都風聲有異,尤其是監察院內部冒出些很微妙的徵兆時,這些啟年小組的成員,便沉默而安靜地離開了自己的崗位,透過不同的途徑,回到了這個小院子裡,等待著範閒的召喚。
很多年前,當啟年小組只有範閒和王啟年一老一少二人時,王啟年便花了一筆極少的銀子,買下了這個院子。這些啟年小組的成員等若是範閒的眼睛與手臂,而如今範閒要去揮動散於天下間那些親近自己的力量,則必須透過這些忠誠不二的眼睛與手臂,將自己的意志傳達出去。
這便是他花了這麼多心思,費了這麼多精力,也要親自來此的原因。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