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他在那裡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範閒的心中生出一股挫敗的感覺,只是在皇帝老子的面前,挫敗的感覺已經太多,已經多到他快麻木,所以他並不如何在意。
“將來如果事有不協,我去神廟找他,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屍首從雪裡挖出來。”範閒的心頭一陣冰涼,然而冰涼之中卻有一絲怎樣也無法熄滅的熱意,堅毅平靜說道:“這不關慶國地事兒,只是我的事兒。”
五竹叔是他最親的親人,是他生命裡不可或缺的那個部分,如果五竹叔出了什麼問題,範閒便是苟活下去,也會活的好不舒爽。而不能舒爽的活著,這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範尚書靜靜地看著他。知道關於神廟的秘密,就藏在這小子內心地最深處,想到這些年來他一直瞞著自己,範尚書不怒反喜,有如此城府地年輕人,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多了,大概也只有這樣地年輕人,才能在和陛下的鬥爭間活下去。而且活地越來越好。
“事有不協?”雖然心中讚賞,但範尚書依然微諷說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以為陛下還會讓你活著踏上尋找神廟的道路?”
“我不知道。”這是範閒第二次說不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深不可測的人沒有幾個,但皇帝陛下明顯就是其中一個,範閒並不希望和那個龍椅上的男人完全決裂,一者有些情份,二者範閒知道。如今地自己,不論是從哪個方面講,都不是皇帝老子的對手。
“我不知道。”範閒又重複了一遍,“但活著,總有些事兒是必須做的。就算敗了又如何?陛下雖然強大無比,但如果要殺我,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他微澀一笑說道:“除非他願意出了皇宮,扔下朝政不管。滿天下的追殺我。”
範尚書微微一笑說道:“這等事情,還真是不符他的性格,不過你是他最信任最寵愛的臣子,如果他發現你真的叛了,這種情緒激盪之下,做出什麼樣地事情來,都不會令人意外。”
“那我就只有祈禱上天保佑了。”範閒微笑著說道:“所以還是那句話,五竹叔回來之前。我並不想和陛下翻臉。”
範尚書也笑了起來,終於明白了他這兩年的徘徊不定,不僅僅是因為陷於那種倫理壓迫下的不安,更因為他在等待,就必須拖時間。
如果說皇帝陛下強大自信的來源,在於慶國強大的國力,內庫源源不斷地金錢,控摳天下的權謀之術。以及自身強大的宗師修為。
那麼範閒的自信便來自於屬於自己地那部分監察院。腦子裡足夠重修一個內庫的資訊,懷中足夠重修一個內庫的銀票。還有……那位強大的五竹。
“希望葉流雲真的是出海了。”範尚書頗有深意地看了範閒一眼。
範閒沉默許久,知道父親想提醒自己什麼,片刻後說道:“我也希望如此。”
範閒只在十家村呆了一天,暗中與那幾位被救出京都的慶餘堂葉掌櫃們見了面,雙方各自唏噓不已,雖然這幾位老掌櫃在慶國朝廷的記錄中已經是死人,但他們在京都猶有親眷,在江南三大坊裡也有兄弟友人。所以範閒本來有些擔心,將這幾位老掌櫃枯留十家村,他們會不會有些別的想法。
但見面之後,他才發現,這些老掌櫃們對於重修內庫一事是格外熱情,甚至恨不得將自己餘下地生命全數投注於其內。
當然,對於葉家老掌櫃來說,這和什麼狗屎內庫無關,他們也不在乎慶國的國力會被削弱到什麼程度,他們只是認為,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咱們老葉家的,當年被無恥的慶國皇族奪了過去,如今少爺既然要重建老葉家,涕淚便開始縱橫起來,老馬的心開始跳躍了起來。
範閒與這些老掌櫃們重新核對了一遍三大坊的工藝流程圖表,再次確認了十家村將來的可能性,終於完成了此行的目地。當天暮時,他便對父親行了大禮,然後一個人出了大大地村莊,走入了深深的山谷。
人至半山腰,回頭望時,谷中已黑,燈火漸起,如天上繁星。他抬頭望去,天上繁星點點,有如人間燈火。漫天星光,不知是從天上灑落,還是從地上升起,美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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