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沒有人能,不代表沒有人敢。雲之瀾敢軟禁十三郎,敢和齊人私下交易,敢當著你的面追殺我……”
他地心中已然震驚不已,雖然四顧劍輕描淡寫地便將雲之瀾和狼桃逐出廬去,震懾全場,但是以他對大宗師境界的瞭解,四顧劍本不需要出現在二門之後,當時的那次出手,只證明了一點事實,四顧劍如今的實力,早已不如全盛之時。
“我現在無法出廬,因為沒有人敢推著我走。”四顧劍的眼神變得有些怪異,又一次猜中了範閒心中的念頭,“你那老爹和葉流雲把我傷的太重,本來我是一個早就該死了的人,僥倖活到現在,可是卻已經動不得了,只有坐在這該死地輪椅上,就算我想殺人,可是我已經跑不動了……嗯,那些想被我殺地人,只要離我遠些,我也沒什麼法子。”
範閒的心中忽然閃過一絲黯然,這樣一位大宗師,到最後竟落到了如此田地,自封於劍廬之中不得出。
“當然,沒有人敢來試一下。”四顧劍閉著眼睛說道:“你只要在我身邊,依然就是安全地。”
範閒忽然開口說道:“你還能活多少天?”
四顧劍猛地睜開雙眼,似乎被這個大膽的問題激怒了,目光如天劍一般直刺範閒的內心深最處。
範閒雙眼一陣刺痛,趕緊閉上了眼睛。
許久之後,四顧劍幽幽說道:“大約還有百天之期。”
範閒睜開了眼睛,有些不敢再去看這個喜怒難以自抑的大宗師。
四顧劍怔怔地望著腳下的深坑,望著坑中那些迎風搖擺的劍枝,側耳聽著釘釘噹噹的脆響,不知道在想什麼。也許是在想這一世當中無數的華麗片段,無數次的出劍,無數次的勝利,想著那些死在自己劍下的人,表情漸漸變得黯然起來。
他這一生只敗過一次,在大東山之上,然而便敗的如此徹底,以至於如今不得不和一個晚輩,在這劍坑之旁,進行著如此令他感到屈辱的談話。
“我曾經靠手中的劍,控制著東夷城和周遭的無數諸侯小國。”四顧劍忽然冷漠開口說道:“但到了生命最後一段時間,才發現,原來我能控制的,依然只有這座草廬和這個坑。”
範閒低頭深深一禮,知道對方終於下定決心了,說道:“這一拜,替慶國軍民以及東夷城的百姓,拜謝劍聖大人慈悲。”
“不用謝我。”四顧劍忽然自嘲笑了起來,說道:“如果南慶來人不是你,我是斷然不肯答應的。”
範閒笑了笑,心想北齊小皇帝千里迢迢而來,你都避而不見,說明心裡早已經有了成算,為何還要這般說法?如今的局勢註定了,如果四顧劍想要東夷城免於兵刀之災,便只有這一條道路。
四顧劍看著身旁這個愉快的年輕人,心情也有些怪異,他必須承認,這小子雖然實力比較差勁,但是運氣確實不錯,居然能用一晚上的時間,便把最大的問題——北齊的壓力——解決了一大半。他心裡又笑了起來,心想這個年輕人,還是不知道自己的態度為什麼一直要擺在他那裡。
四顧劍很想看到最後那一刻破題時,範閒大怒的神情是什麼模樣,只是……那時候他或許已經死了吧?他有些黯然地想著,然後轉過頭來,望著範閒說道:“你要相信我,如果不是你,哪怕是你的皇帝老子親自來跪求我,我也不會答應你們南慶的條件。”
範閒不解。
四顧劍低下了頭,怪異地笑了起來,說道:“葉輕眉的戶籍還一直在東夷城裡,說起來,你至少算半個東夷人,只是看來,你一直不知道這點。”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