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句笑談,怎麼卻要變成真的。
範閒斂了笑容,輕聲說道:“不是什麼玩笑話,綱常倫理,這種事情總是需要尊重的。”
“但你也不能當著史將軍的面打呀。”林婉兒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早已聰明地猜到,一定是宮裡出了什麼事兒,才讓範閒把氣撒到了王曈兒的頭上。
而如今天下,能給範閒氣受,還讓他在府外發洩不出來的,就只有一個人。
“這些話,都是你那位好舅舅說給我聽地。”
林婉兒惱了,說道:“那是你親爹。”
夫婦二人說的自然是皇帝陛下。問題是,雖然世人皆知範閒是皇帝的私生子,但誰也不敢說出這個事實,範閒兩口子在床上倒是說的順口無比,可此時書房內還有旁的人。
尤其是柔嘉郡主,滿臉尷尬,不知該如何接話。
林婉兒嘆了一口氣,知道是自己失言,上前輕聲說道:“到底陛下說了什麼,讓你氣成這樣?”
範閒有些頭痛地坐了下來,搖頭苦笑說道:“陛下要給若若指婚。”
柔嘉眼珠子一轉,微喜說道:“這是好事啊。”
範閒看了她一眼,說道:“你以為這次還是指給你哥哥?”他的臉色沉了下來,說道:“陛下今天私下問我意思,看來是想將若若指給賀宗緯。”
此言一出,滿室俱驚,俱靜,俱緊——緊張的緊。
林婉兒心跳的極快,生怕範閒在憤怒之餘會做出怎樣地舉動來,眉尖微蹙,搶先說道:“這怎麼使得?”
這話倒也不是順著範閒地毛在摸。受到範閒的影響,範府上下都極為瞧不起賀宗緯,尤其是林婉兒,她一方面是念及梧州老父地垮臺,一方面是自範閒口中得知,當年賀宗緯曾經對若若生出些念頭。
其實當年賀宗緯乃堂堂京都才子,年青人慕少艾,喜歡若若根本不為錯,可是範閒就是覺得厭憎無比。今天御書房會議後,皇帝說出指婚的意思,範閒當場就怒了,與皇帝大吵了一架,最後卻是被皇帝用君臣之份,父子之義生生壓了下來。
“賀宗緯這人……人品不咋嘀啊。”柔嘉當然希望範若若能夠成為自己的嫂子,不論從哪個角度上講,都要替自己的兄長弘成爭取一下。
範閒聽著柔嘉細聲細語,紅著臉的這句批評,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心情反而也好了許多。
“陛下可不會認為賀大人人品差。”範閒的臉色平靜下來,說道:“在陛下的眼中,賀宗緯是有才之人,如今又是高官厚爵,對他又是忠心無二,當然配得上若若。”
其實如果拋卻有色眼光,很多人都會認為賀大人與範若若乃天作之合,因為所謂人品官品,其實都清楚,賀宗緯只是替陛下辦事,實乃大大的忠臣。
只是有件事情範閒還是沒想通,在青州思考大殿下納側妃一事時,他便曾經想過,皇帝陛下如今對自己信任寵愛十足,又深知自己當年為了若若的婚事,不惜把弘成打成一代淫人,應該不會強行安排婚事,來撩拔自己——可如今陛下,居然會起意將若若指婚給賀宗緯,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陛下既然是私下問你,那便是知道你一定會反對,只是一個試探。”林婉兒馬上平靜了下來,開始分析這一切,“你就不該和陛下硬抗,陛下的性情你不是不知道,你反對的越激烈,他偏越要這樣做。”
“我只是憤怒於陛下居然會糊塗到這種地步。難道以為強行指了這門婚,朝中便會一片和風細雨?”範閒從沉思中醒了過來,腦中閃過一道光線,似乎隱約捉住了些什麼。
他的眼睛微眯,眸內寒光一現,聲音被壓成一道寒冷的線條:“賀宗緯我不在乎。如果他真敢上門來提親,我就一刀就把他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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