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嗎?”
“可笑的理想依然是理想。”範閒雙手交叉在胸前,回覆了平靜,安靜說道:“人如果沒有理想,那和鹹魚又有什麼區別?”
“整個慶國,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支援你的所謂……理想。”李弘成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搖頭憐惜說道:“包括陳院長,包括範尚書在內,沒有任何人會支援你的想法。”
“我瞭解。”範閒說道:“我與世上絕大多數人本來就是不一樣地,我只是想用事實,來說服陛下。”
“陛下……永遠不會被人說服!”李弘成加重了語氣。
“沒有發生的事情,誰知道?”範閒站起身來,說道:“不要忘記,我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你這兩年總是要結婚生子的,我們總得給自己的後人留下一些什麼,至少我希望不是一個戰亂不止,途有死屍的動盪天下。”
“你不看好陛下一統天下?”李弘成在聽了範閒那句話之後,沉默許久,開口問道。
“打天下易,治天下難。”範閒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拉亂了的衣衫,緩緩說道:“當年北伐將大魏打散,卻讓戰家繼承了大祚,江南江北,山東燕京之民易伏,但大魏故民,卻不是那麼容易低頭的。即便我大慶鐵騎攻入上京城,可真要讓那黎民百姓認可李氏皇族地統治,至少需要數十年時間。”
“準確地說,是數十年的鎮壓與屠殺。”範閒往屋外走去,“我不希望小花和良子姐弟二人,將來看到的不是西湖美景,東海風光,而是血流飄杵,鐵索橫江,所以我想試著改變一下,至少改變一下方式。”
“可是數十年的鐵血,會換來萬世的太平。”李弘成依然無法接受範閒的想法。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統江山或許會給百姓們帶來更多的好處,但是我卻顧慮不了那麼遠。”範閒說道:“這個想法,我曾經和言冰雲說過,我只能考慮我活著的當下,我子女活著地當下。”
“我只是不想當鹹魚,我不是想當聖人。”說完這句話,範閒往屋外走去。屋內李弘成雙掌按在地圖之上,忽然開口說道:“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範閒沒有轉身,笑著回答道:“我們是朋友,我地想法不會瞞著朋友。”
然後他想到了那個穿花裙子的朋友,心尖抽痛了一下。
數日後,行西涼路欽差,監察院提司大人,澹泊公範閒入城代聖巡狩,西涼路總督並大將軍出城相迎,全城共慶三日。三日畢,大將軍府審羊肉鋪奸細一案,查明江南商人暗通胡賊,走私鹽鐵,共斬十四人。
大宴畢,欽差離城,舉城相送。同一日,欽差範閒卻已經扮成了商人,坐上了開往青州地馬車,開始了自己的查案之旅。
正如那夜與李弘成交心所言,他必須在天下開戰之前,平定西胡的局勢,和平收服東夷城,如此方能向皇帝陛下證明自己的能力,以及自己的手段可行。然而此行西胡,不僅僅是範閒想擺脫鹹魚人生的一步,更重要的是,他要去解決一件事情,一件令他十分憤怒的事情,這件事情卻不能對弘成說清楚。
馬車在無垠屯田間的官道上前行,車隊前後,監察院的下屬正警惕地注視著一切,以防被胡人打草谷的隊伍突襲。
範閒更希望有小隊胡人能夠前來,只是可惜,那夜之後,李弘成便搶先發動了慶曆九年的秋季攻勢,一時間將西胡的遊騎,殺回了天山腳下,草原之上,青州空虛的後方,頓時變得清靜起來。
範閒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知道西大營的大動作,完全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弘成雖然沒有言明,卻在用自己的行動,幫助自己。
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一把刀上,這把刀式樣普通,但用料極好,絕對不是胡人的工藝水平所能鑄成,但問題是,這把刀正是五個月前,青州城內繳獲的胡人兵器。
青州城內的四處官員,極為警醒地將這把刀送回了京都,呈到了範閒的眼前。這把刀沒有任何可以查到來路的記號,但範閒卻一眼便認了出來,因為這種刀,是北海邊上某處隱秘工坊做出來的。
範閒的眼眸中,充斥著難以抑止的怒火,體內真氣釋出,啪的一聲將這把刀生生折成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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