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所有的法碼,開始怯懦地依偎在了叛軍一方的身後。
看著這一幕,太子精神一振,看了一眼身旁的秦老爺子和葉重,深吸一口氣,說道:“全力攻擊!”
範閒站在黑色的棺材之上,輕輕地用腳尖敲打著誰也聽不懂的節奏,看著皇城上在電光火石間,發生的這些致命的變化,卻依然沒有下決定一腳蹬開棺材。取出棺材中的那把重狙。
因為他站地比所有人都高,就像陳萍萍曾經教導過的那樣,所以他看的比所有人都遠,可以看到一些沒有被人注意到的細節。
他看到仍然停留在西方叛軍營中,定州家的將領們正與二皇子商議著什麼,卻漸漸地靠攏了過去,將二皇子的那些親信很自然地隔絕在了外圍。
他看見了叛軍中營裡,那位第一次露出喜悅神色的太子殿下身旁。葉重的臉色一如尋常地平穩,而宮典卻是拖後了一個身位。叛軍換營的過程裡,在救援秦恆所帶來的混亂中,定州軍的軍隊漸漸轉換了隊形,雖然細微,但在居高臨下的範閒眼中,卻是格外刺眼。
如果一個複雜的局面是由無數的畫面組成,那麼這些畫面在範閒的眼裡。正在發生著一些誰也不明白為什麼地變化,但他知道自己的賭博,便是由這些畫面的變化,而決定最後的成敗。
他將大魏天子劍緊緊地綁在後背上,手掌拉了拉三處在兩年前便給自己準備的鉤索。看了一眼守城弩地方向,微微眯眼,說道:“準備。”
然後他最後一次用腳尖點了點棺材,心想今天還是不會用你。
畫面的變化。便在下一刻突兀發生了,這一次變化將決定慶國今後的歲月,而且註定會成為後世有良心的青年曆史學家們津津樂道地內容。
第一個畫面的變化,是戴著銀色面具,馬上便要面臨死亡的荊戈,就在秦恆的劍鋒襲頸前的那一剎那,低了低頭。
荊戈低頭!在電光火石間,這一低頭看似簡單。實則困難到了極點,可是他卻做的如此自然,如此快速,就像是在五百年前,荊戈便知道秦恆的這劍將從何方來,將往何方去,已經模擬了無數次,早就做好了迎接這道劍鋒的準備。
恰是那一抹低頭地溫柔。讓秦恆那記殺人的劍。橫割在了荊戈的銀色面具上,劃出一道銀色的火光。卻沒有割斷他的脖頸!
而更令人沒有想到的是,荊戈那似乎灌注了全身氣魄的一槍,一槍刺空,刺破地上青石板上,竟像是有生命一般,快速地反彈回來,順著他空握著的虎口,倏地一聲彈了回去!
荊戈地手緊緊握著槍鋒下三寸地,猛地向上刺出!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荊戈臉上銀色面具還在泛著火花,而他手中地槍尖已經狠狠地從秦恆的下頜部刺上進去!
喀的一聲悶響,鋒利地槍尖由秦恆的下頜部直刺入腦,鮮血一飈,秦恆身體一僵然後一軟,就此斃命。
荊戈緊握著槍桿,槍尖挑著秦恆的屍首。
一聲脆響,荊戈的銀色面具破成兩半,滑落於地,露出他的真實面龐,那張範閒一直很想看到的臉,那張自從他被陳萍萍從黑牢中撈出,成為黑騎一員後,始終藏在銀色面具下的臉。
這張臉眉眼生的很清秀,但是……由左耳到右耳下,竟不知是被什麼利器從中間狠狠地切開!很陳舊的傷勢,卻依然顯得如此恐怖,可以想見當年是受了怎樣的傷害。
傷口極大,露出裡面的骨肉和白牙,看上去異常恐怖,尤其是先前秦恆一劍雖然被他的銀色面具遮擋,可是劍意依然襲面,將他的舊傷口震開,鮮血漸流,更顯猙獰!
整座廣場上鴉雀無聲,震驚地看著這一幕,看著那個猙獰的黑騎統領,用手中的槍尖挑著秦老爺子的獨子,不由想到了範閒那句要讓秦家斷子絕孫的詛咒。
鮮血從秦恆的喉間滴下,沿著長劍滑到荊戈的手上,溼滑一片。荊戈沉默,心裡卻在想著,當年你哥哥便是用這一招,毀了自己的臉,這些年自己對秦家的仇恨讓自己戴著銀色的面具,時刻琢磨著秦家殺場上的手段,可今天你還是用這一招,死在自己手中,便不要喊冤!
荊戈槍挑秦恆屍首,望著叛軍中營秦老爺子所在,厲聲喝道:“我就是荊戈!”
“秦業!你殺我全家,我也殺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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