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什麼熱血的話語,但這些話語從主帥的口中說出,卻有出人意料安撫人心的作用。城頭上禁軍們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不再復先前的黯淡與茫然。
“為了慶國!”
皇城上所有人高聲喊了起來,即便是站在範閒身旁的三皇子也不例外,只有那位被範閒死死制住的皇太后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微嘲與悽惶。
便在此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上城頭,一群太監在監察院官員的看押下,抬著三座黑色的棺材艱難地走了城頭。棺材重重地放在城牆上,發出幾聲悶響。
所有人詫異地看著這三具棺材。
範閒輕輕牽著三皇子的手,站在大皇子的身後,對四周的禁軍士兵,大臣,監察院部屬輕聲說道:“我們是陛下的臣子,奉陛下遺詔。阻止那些叛逆的陰謀,不論成功或是失敗,我們都不會退下一步。”
大皇子臉色嚴肅,接著範閒地話說道:“這裡有三具棺材,我與承平、安之一人一副,若皇宮被破,我們三人便死在這裡,也算是對父皇盡孝。對慶國盡忠。”
他看了眾人一眼,然後緩緩說道:“死守宮城,諸位可有信心?”
連抬棺作戰這種狗血招術都被範閒搬了出來,守城的將士們哪有不熱血沸騰,齊聲高喝道:“有!”
範閒牽著李承平的手,和聲說道:“怕嗎?”
三皇子想了想,用勁地搖了搖頭:“不怕!父皇的兒子,不會怕!”
“好。”範閒微笑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想著如果變數沒有發生,這皇宮真的破了,自己只好帶著老三逃命天涯,只希望這小子到時候不要罵自己才好。
遠處的叛軍開始再次集列。被範閒一招毒計打壓下去計程車氣,似乎成功地轉換成為了對皇宮的怨氣,慶國地軍隊大多久經沙場,這種發動士卒的能力。誰也不比誰差,叛軍計程車兵望向皇宮的眼神,開始充滿了赤裸裸的殺氣。
一片火海看上去恐怖,但實際上對叛軍造成的損失並不大。範閒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由微微心顫,暗想如果自己算錯了的話,接下來地步驟只怕要害死自己這方許多人。
他知道自己完全不通軍務,所以從始至終。沒有對大皇子的排兵佈陣提出任何建議,而是很冷靜地當一個旁觀者和襄助者。
然而此時此刻,他要提出一個異常大膽的提議。
“我們手上還有多少禁軍?”
“兩千七百,基本上沒有什麼損失。”
範閒側耳聽著太平坊那帶的廝殺聲也小了起來,微微皺眉,說道:“你認為我們能守得住嗎?”
大皇子的那雙劍眉已然塗抹上了一層煞意,很直接地說道:“便是父皇親自領兵,也守不住。”
他地唇角忽然閃現出一絲自嘲的味道:“敵我懸殊太大。如果徵西軍沒有被父皇解散。如果讓我領……不,哪怕只領著徵西軍三分之一的兵力。我也敢與城下的叛軍進行決戰。”
大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不過你放心,要敗也不會敗地那般慘淡……我手下這些將領士兵都是在草原上吃過胡人的肉,喝過胡人的血……秦家,哼,老爺子已經二十年沒有親自領兵,京都守備師的兵士更是懶散到了極點,唯一就是定州軍……”
範閒截道:“剛才那輪攻防之中,我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範閒湊到大皇子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你在想什麼?”大皇子的眼瞳裡寒芒一射。
“我在想賭博……”範閒低著頭,幽幽說道:“我們手上已經沒有底牌了,如果這樣熬下去,終究是死路一條。”
大皇子皺眉說道:“戰事非兒戲,你說的太荒謬了。”
範閒苦澀笑了起來,“確實荒謬,只是我實在是想不到能有什麼翻牌的機會。”
他回頭望了那三具耀著黑光地棺材一眼,眼光漸漸堅決起來,是的,他依然保留著底牌,但是沒有把所有人的底牌都看清楚,無論如何,他也是不會用的。
大皇子沉默片刻後,忽然說道:“你想怎麼賭?”
“把宮門處的山石挖開。”範閒抬起臉上,隔著廣場上焦糊微溫的空氣,看著側方與二皇子正輕聲說著什麼的定州軍主帥葉重,眼光微凝,“我們隨時準備衝殺出去,給自己一個機會……”
然後他溫和笑道:“還世界一個驚喜。”
恰在此時,正與二皇子密議的葉重似乎感覺到了皇城上地目光,抬起了頭來,異常平靜冷漠地回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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