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殺人從來不亮劍(1/2)

作者:貓膩
第一百三十五章  殺人從來不亮劍

言冰雲出門之前,被範閒喚住了。範閒沉默了片刻之後,低聲問道:“有沒有洪常青和啟年小組的訊息?”

從大東山上逃下來後,範閒直衝澹州,那艘白色帆船上的親信,都在那次追殺中被衝散。雖然最後燕小乙死在範閒的重狙之下,但範閒一直很擔心,青娃和那些親信下屬的死活,叛軍既然有能力封了大東山,州郡方面也如長公主所願給出回報,自然有辦法封住東山路回京的道路。

言冰雲薄薄的雙唇緊緊抿著,半晌後說道:“沒有訊息。”他看了範閒一眼,表示自己已經脫離院務一個月,對於這方面的情報瞭解不是很充分。

範閒搖了搖頭:“不用安慰我,沒訊息就是壞訊息。”

“好吧,我承認自己還有渠道知道院裡的情報。”言冰雲看著他,說道:“有件很古怪的事,東山路那方面的情報系統,我指的不只是院裡的,是所有的情報回饋系統,似乎都失效了,最近的訊息是三天前到的。”

聽到這個訊息,範閒心頭一緊,手掌心裡漸漸滲出汗來,嘴裡有些發乾,但面色卻是強自偽裝著鎮定,強顏說道:“別的地方,暫時理會不到,我們先把京都的事情搞定。”

言冰雲撣了撣身上輕衫上的灰塵,低著頭說道:“你把腰牌給了我,等若是把一千多人的指揮權交給了我,要不要給我一個方略?”

範閒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按既定方針辦。”

言冰雲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會死很多人的。”

“我自己不想死。”範閒冷著臉回望了他一眼,說道:“我要求你必須控制住十三城門司,這是問題的關鍵。”

言冰雲沒有表決心表忠心。只是很直接地搖頭說道:“就憑監察院,根本無法控制十三城門司。”

“太后掌著城門司,便不會允許秦家和葉家的軍隊入京。”範閒看著言冰雲說道:“老人家不想京都陷入戰火之中,我們需要做的,是幫助宮裡控制。”

十三城門司,其實只是一座衙門,管著京都內外的九處城門。如果長公主方面對十三城門司地滲透一直在進行,只怕此時已經將城門司的掌控權從太后的手中奪了過來。

言冰雲搖著頭:“賭一命於一門。這是很愚蠢的計劃。”

範閒微澀一笑,說道:“沒有辦法,手頭只有不敢全盤指望的禁軍,可不敢和秦家葉家在京都硬拼……都說葉重回了定州,可是誰會信呢?”

“十三城門司守不住怎麼辦?”言冰雲微嘲說道:“關於培植親信於朝中這種手段,你我可不是那些老一輩人物的對手,長公主在城門司中肯定有人。”

範閒自嘲地笑了起來,站起身來。拍了拍言冰雲的肩膀:“就算阻止不了秦家大軍入京,可是至少秦傢什麼時候到,多少人到,怎麼到,你總能事先就查清楚。”

言冰雲的肩膀一片寒冷。用微驚地眼光看著範閒。

範閒平靜望著他:“你說過,老一輩最喜歡玩這種背叛與死間的戲碼……我知道老跛子底下有人……是準備玩死老秦家的死間。”

言冰雲苦笑了起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父親便是院長在秦老爺子那邊埋了數十年的棋子。”範閒微笑說道:“如此一來,秦家的軍隊要做些什麼。都在你我掌握之中,爭取打個完美的時間差,應該是可行的。”

言冰雲嘆了口氣,行了一禮,沉默地離開了孫府。

言冰雲走後,範閒開始坐在孫顰兒姑娘的閨房裡扳手指頭,不是在算自己重生以後掙了多少銀子,而是在算時間。算計手中自己可以控制地力量,能在京都裡造成怎樣的波動,算來算去,他終究還是必須承認,如果秦葉二家的大軍入京,自己還是隻有去打游擊去。

所以在大軍入京之前,他必須對皇宮中的勢力發動雷霆一擊,婉兒。寧才人。宜貴嬪,還有如今不知心境如何的老三。是他必須救出來地幾個人。

只要將這些人救了出來,他什麼都不怕——拿著重狙打游擊,範閒無法想像,有誰能夠奈何得了自己。

只是感覺還是有些憋屈,至少無法與長公主方面進行正面的沙場對決,讓他不得已地要選擇一擊而退。一念及此,他不禁開始大搖其頭,心想陛下如果知道今天的慶國會淪落到如此局面,會不會後悔當年嚴禁自己與軍方有任何接觸?

天下七路精兵,竟無一路可為自己所用,範閒苦笑無語。

然而範閒依然信心十足,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了一眼窗外漸漸熄去的燈火,臉色一片平靜,心中開始對這件事情有了一些樂觀地判斷,對某些長輩的信心也越來越足了。

“小范大人。”見言冰雲走了,一直安靜坐在自己房中的孫家小姐訥訥走了出來,此時的她已經不像先前那般激動與惶恐,回覆到一位大家閨秀應有的自矜與內斂,只是偶爾瞄向範閒的眼色,才會暴露她內心的複雜情緒。

“稱我安之好了。”範閒極為溫和地回了一禮。

孫顰兒心中感慨萬千,也隱隱猜到小范大人先前與那位出名的小言公子在商談什麼事情,不禁有些害怕,又因為想到可以幫助小范大人,而有些激動。她低下頭,輕聲說道:“小范大人,我只是個女兒家,並不知道朝廷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

她抬起臉來,勇敢地望著範閒:“但我相信您。所以您需要我做什麼,盡請直言。”

範閒沉默片刻,展顏笑道:“朝廷如今奸賊當道,君無君,臣不臣,子不子,國將不國,本官拋了這身骨肉。也要試著將宮中龍椅上那些逆賊惡子拉下馬來。姑娘若願助我,不須多行何事,只須收容在下在此停留數日。”

孫顰兒微感訝異,沒有想到小范大人要求地如此之少,竟隱隱有些失望,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氣說道:“大人,家父應該對您有所幫助。”

範閒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其實現在有孫府做為居中地,已經幫了他極大的忙,至少從此以後,他可以十分方便地透過言冰雲聯絡自己在京都的屬下。整個計劃的開始,便是從這位小姐的閨房中開始。

“若有機緣,確需小姐引見一下令尊,有許多事情還需要孫大人襄助。”範閒可不敢完全相信一位姑娘家。可以說動堂堂京都府尹改變立場,然而有了孫顰兒從中做橋,只待時機變化,範閒一方佔優之時,孫大人未嘗不能做些添花之舉,而範閒也不會拒絕。

孫顰兒的臉色羞愧之色漸濃,半晌後咬著下唇說道:“其實……顰兒實在不孝,所以敢請小范大人……還請對家父多多寬容。”

孫大人奉太后旨意捉拿範閒。孫顰兒卻將他藏在自己地閨房裡,一旦日後範閒真的翻身,誰能知道他會怎麼收拾曾經害過自己地人?孫顰兒心裡清楚,皇權之爭,何等血腥,自己地衝動之舉,只怕將來會害得父親不淺,所以才會有不孝之說。

範閒嘆了一口氣。憐惜地看著這位柔弱的姑娘家。心中不禁湧起些許欠疚來,安慰道:“姑娘放心。若朝廷正道得匡,安之保證……令尊至少生命無憂,若他肯幡然悔悟,那便是功臣了。”

孫顰兒得了他地應諾,喜悅地抹去新滴出來的眼淚,全然沒有想過政治人物的承諾是否會算數,對著範閒深深一福:“謝過小范大人。”

“我才應該謝謝姑娘。”範閒對著孫顰兒鄭重地深深一禮,溫柔說道:“安之雖稱不上什麼好人,但也不是個好殺之人,京都之事,安之亦願太后娘娘能看清真相,一應和平解決,不需要流血。”

二人相對一禮,看似在拜天拜地,大覺不妥,訥訥起身,範閒轉身再看窗外寂寞天,銀離月,在心中自嘲想著,如此清疏夜,怎是殺人天?

和親王府外面有些神秘地影子在穿梭,而負責王府守護的侍衛們卻是正眼都不會去看一眼,因為他們知道,那些是內廷的探子,或許還有些樞密院的眼線,只不過大家心知肚明彼此的存在,誰也不會率先去挑動什麼。

王爺如今手中執掌著禁軍,只要軍權一日不削,京都各方勢力對於這座王府就必須保持著無上的尊敬與巴結。

自從陛下遇刺的訊息傳出,太后娘娘大閉宮門,嚴旨鎮壓各方蠢蠢欲動之後,和親王府便成為了京都各大勢力矚目的所在。而大皇子自己對於府中王妃家人下人地守護,更是嚴到了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

畢竟是當年西征軍的大統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厲狠勁兒完全擺了出來,竟是調了一隊五百人的禁軍,將自己的王府圍住了,如此一來,即便宮中出了什麼事情,大皇子地親信,也能將王府的安全維繫到最後一刻。

至於這合不合體例,違不違慶律,沒有人敢多加置言,因為京中最多的軍隊就掌握在大皇子的手中,他要這樣做,誰也沒輒——在皇太后默許地情況下。

而那些有足夠勇氣說話的文臣們……已經於今日太極殿上,被盡數逮入了大獄之中。

慶國如今無君,那便是誰的兵多,誰的聲音就大。

和親王府的二管家從大門旁的門廂處走了出來,壓低聲音與護衛們說了幾句什麼,似是在表示慰問,緊接著從護衛中行出一人,去府後安排了一輛馬車。

答答馬蹄聲中,一輛塗著王府標記的馬車從黑暗中駛了出來,停在了王府的石階之前。那些在王府四周進行護衛地禁軍。將目光移了過來,卻沒有什麼反應。

如今的京都自然執行著十分嚴謹地宵禁,除了那些在各處坊中追緝範閒的勢力,大街上基本是空無一人,依理論,肯定不允許有人深夜出行。但是此時要上馬車的是大皇子府的二管家,禁軍自然裝作沒有看見。

二管家溫和地與禁軍校官打了個招呼,站在石階上。眯眼往街頭巷角的黑暗裡望去,知道在那些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窺著自己的行蹤,不過他並不擔心什麼,他這是要去見長公主府上地那位謀士,安排雙方接下來地行動。

是地,這位二管家,便是北齊小皇帝派駐京都地密諜頭目。暗中瞞著王妃,將範閒在羊蔥巷的行蹤賣給長公主的那人。

二管家的眉頭漸漸舒展,他身負皇命,所以並不將王妃的憤怒放在眼裡,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先斬後奏的。尤其是大皇子雖然派了禁軍來此,但他人卻被迫留滯宮中,不可能知道王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範閒是被自己府中的人出賣。

他微笑著抬步下階。準備登上馬車。

穩定地右手緩緩地掀開馬車的車簾,二管家的眼瞳緊張地縮了起來,因為本來應該空無一人的馬車中,竟有幾個黑衣人正冷漠地看著自己!

然後二管家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沿循著身體內地數個空洞,往自己的腦中侵入,寒意之後,便是無窮無盡的痛感。

他張大了嘴。卻喊不出一個位元組,只能嗬嗬地艱難喘著氣,低下了頭,終於看清了自己身上突然多出來的那三根鐵釺!

冰冷地鐵釺無情地刺入他的身體,將他像無辜待宰的小雞雛般串起來,溫熱的血,順著鐵釺上的出血槽汩汩地向外流著。

“五處!”

二管家在臨死前的這一瞬間,終於認出了刺客的身份。知道對方便是自己那些南方威名極盛的同行。絕望地認了命。

他出賣了範閒,便應該知道。自己會面臨監察院無窮無盡地狙殺,只是他沒有想到,這才幾個時辰,一盤散沙似的監察院,怎麼便重新擁有了強大的行動力。

來不及思考了,二管家雙手無力地攥著胸口上的鐵釺,往馬車下軟了下去,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鮮血橫流,生機全無。

最先發現王府門口這次刺殺事件的,當然是近在咫尺的王府侍衛,然而他們被這血淋淋的一幕震駭住了心神,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只有眼睜睜看著備受王妃信任地二管家,就這樣被三把鐵釺狠狠刺死,倒在了血泊之中,不停抽搐。

而那輛馬車已經在極快地時間內,開動了起來,碾過了二管家的身體,向著黑夜裡衝了過去。

在那些黑暗地角落裡看著這幕的探子們,不由目瞪口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在防衛森嚴的和親王府門口,刺死了那位管家模樣的人物。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躲在了王府自己的馬車中,而且竟沒有露出一絲痕跡。

這些探子自然不會搶上去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页>>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