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出去,可以當作黃金賣。
這次的試用貨是一批鏡子——明蘭石親自驗過貨,這些鏡子主料是玻璃,但背面不知道是怎麼做的,竟然給鍍上了一層銀子,照上去纖毫畢現,實在是寶貝兒。
按理講,以範閒和明家的關係,內庫這麼重要的試用貨怎麼也輪不到明家發財,然而明家畢竟在江南經營日久,轉手透過另一家皇商才把這批貨吃了下來。但明蘭石心中依然有些不祥的感覺……如果能把這批銀鏡安全送到泉州的施闢寶手上,明家目前十分艱難週轉局面便可以得到很大的緩解,可是……會這麼順利嗎?
“不要擔心什麼。”明青達陰沉著臉說道:“我已經與京中通了訊息,這批貨你親自押送,膠州水師那邊也交待過,這次我們不自己出海,雖然少掙些。但行走在州郡之間,應該安全……”
這位已經忍讓範閒一整年的明家主人忽然抬起頭來,寒著聲音說道:“如果有人……真地敢殺人搶貨……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殺死,逃回人來,我們便上京打御前官司!”
三日後,由蘇州往東南方去的一座小山之上,洪常青看著山下那條長長的車隊笑了起來,裝銀鏡的車子並不多。只有兩輛馬車,但明家竟然出動了五百私兵前來護送,果然是十分重視這筆出口地貨單。
然而他的笑容馬上就斂了下來,變成了一片寒冷,在這一刻,他想到了一年前,膠州水師大批官兵上島屠殺的那一日,他想到了那些吃腐屍的海鳥。那個島上死不瞑目的海盜兄弟們。
雖然從一開始,他就是監察院的密探,負責上島偵緝,但在島上和那些海盜呆的久了,總有些感情。所以今天他站在山上。看著下方明家的車隊和私兵,唇角露出一絲快意而血腥地笑容。
今天不殺人,但肯定比殺死這些人,還讓明青達更心痛。
正思考間。一隊約二百人左右的騎兵,護送著幾輛馬車,從和明家正對著的官道上走了過來。
兩邊對沖,便堵在了山下。
明蘭石一直小心注意著道路上的情況,看著這群人,馬上發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氛,指揮手下的私兵們拔出了武器,準備迎敵。
但那二百人的騎兵並沒有如何動作。只是冷漠地與明家車隊擦肩而過,這些騎兵雖然直立馬上,但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寒冷而肅殺的氣息,令明家地私兵們不敢妄動。
恰恰兩個車隊併成兩條線的時候。
二百騎兵護送的幾輛馬車忽然邊廂破了,裡面的東西全部傾了出去,砸在了明家存放銀鏡的馬車上!
如果是一般地貨物,砸一下又怕什麼?
但問題是砸在存放銀鏡馬車上的東西……是碌石,極重極沉極有稜角的碌石!
無人膽敢以血肉之軀去攔。就算身負嚴命的明傢俬兵也是如此。只聽得轟地幾聲悶響之後,傳來無數聲細細碎碎的破裂聲音!
明蘭石尖叫一聲。趕緊下馬檢視,只見那一百多面銀鏡……絕大部分都被壓成了碎碎閃光的鏡片,雖然依舊反射著迷人的光芒,可是……
山下官道上頓時大亂,無數人拔出兵器,雙方對峙著,大戰一觸即發。
明蘭石眼前一黑,馬上知道完了,他狠狠地轉頭,盯著那二百騎兵的首領人物,咬牙說道:“果然……堂堂監察院黑騎,什麼時候也做起了殺人劫貨的事情?”
那名首領人物臉上罩著銀色的面具,並不意外明家少爺能認出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因為他們今天本來就沒有準備遮掩身份。
監察院黑騎副統領荊戈望著明蘭石冷漠說道:“本將沒有殺人,也沒有劫貨……本將護送內庫三大坊所需要石材途經此地,爾等民間商人竟敢阻路,道路窄且狹,不幸翻車,雙方均有損失,某不要你們賠償……爾等也休要鼓譟,激怒了爺爺兇性子,仔細你地人頭。”
明蘭石眼光有些昏暗,看了看那些渾身鐵血氣息,似乎躍躍欲試的黑騎……他強行將胸中的憤怒壓了下去,只覺咽喉裡一片血腥味道,瞪著眼睛痛苦失神道:“翻車?”
這世上有翻車翻的這麼準的?雙方均有損失?你家的石碌怎麼翻也不會少個角,而自家……卻是脆弱的銀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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