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陛下畢竟是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夫妻。”皇后輕蔑笑道:“你那父親什麼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這慶國大位要傳下去,他當然怕李氏皇權旁落外戚……所以挑選繼位之人,他一定不能接受那位繼位之人身後站在過於龐大的家族勢力。”
“所以老二不行,老三……更不行!”皇后寒寒的目光像兩把刀一樣剜著太子地心,“只有你……陛下讓那老跛子殺了你母親一系家族,一是為了那個萬惡的女妖星,另一方面,何嘗不是在為你日後清除障礙?”
“不要害怕,我的孩子。”她輕輕撫摸著太子冰涼的臉頰,嘆息說道:“如果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不論陛下使出多少手段,其實也都是在促使你成長堅強起來,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經挑選了你,而他。從來不會懷疑他自己的選擇。”
皇后吃吃神經質笑道:“哪怕他的選擇本來就是錯的。”
她忽而神色一厲,咬牙說道:“所以你聽明白了嗎?你能夠有太子地位置,能夠確保將來地位置……全是因為你的母族付出了三千多條性命!那是你地長輩,親人!他們統統死了,用他們的血,他們的屍身,才給你鋪就了這條通往御輦的道路!所以你一定要忍下去,直到忍到成功的那一天!”
皇宮之中飄著春風。可這春風,卻是那般的寒冷,那般地令人不寒而慄。
太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因為太后祖奶奶管後宮管的嚴厲,其實他也是最近幾年才從母親的嘴裡,知道當初京都流血夜的真相,知道自己的外公親舅全部死在那一次政治動亂之中。
原來……父皇是要除了自己身邊的外戚……
他的心開始抽緊,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如果母親的分析是對地,那麼只要自己表現的足夠沉穩,只要以後的天下不出什麼大問題,那把龍椅終究……還是自己的!
慶國太子的目光漸漸堅硬起來,望著母親重重地點了點頭。
母子二人似乎都忘了對話當中曾經說地那句——太子繼位的前提是不出大問題——而天下人皆知。不論是陳萍萍還是小范大人,都是最擅長從沒有問題中發現大問題的陰刻狠厲人物。
宮與朝其實是兩位一體的存在,經由皇帝這個不容忽視地角,兩片權力場很完美和諧的統一在了一起。朝臣要巴結皇上。就要巴結宮中的貴人,宮中的貴人要將手伸出宮外,也就需要藉助外面的朝臣為自己做事。
所謂利益集團,都是這麼來的。
所以當皇帝在御書房針對戶部虧空一事大發脾氣的事情,經由無數個途徑傳到宮外之後,整個官場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做官的最高宗旨就是,陛下不喜歡地事情,當官的就一定要趕緊跟上。哪怕站在皇帝對面的是太師這種傳說中品級的人物,官員們依然要奮勇當先,不甘人後。
因為有皇帝的心情做指標,這種事情總是不會錯的。
但這次宮中的訊息與朝會上的反應,卻出現了一個明顯地時間差,眾官員比往日更要沉穩與小心謹慎一些。
一來是因為,要查戶部虧空,肯定不可避免地要牽涉到戶部尚書範建。而誰都知道。範建此人老辣至極不說,而且與靖王爺關係莫逆。與陛下更有幾分奶兄弟地情義。官員們不知道皇帝對範建究竟還存著什麼情份。
官員們小心翼翼的第二個理由很簡單——因為範建地兒子姓範名閒字安之,乃是監察院提司大人,如今行江南路全權欽差大人。
雖然人人都心知肚明,範閒乃是皇帝的私生子,但是……人人也都清楚,範閒的忠孝在整個慶國都是出了名的,不知道有多少故事在民間流傳,比如宮中死不認父,年會拼死也要入範氏祠堂……
如果查到範尚書的頭上,誰都不知道範閒會有什麼反應。官員們只知道,二皇子曾經想過要利用一下範府的二少爺……結果觸怒了範閒,被範閒用了無數狠招陰招,囂張無比地將已經隱成大勢的二皇子打的首尾兩端,潰不成軍,狼狽不堪。
最後範閒成功地把二皇子打到軟禁回府……這個輝煌的戰果,足以震懾絕大多數想政治投機的官員。
這位小范大人連二皇子都不在乎,更何況自己這些官員?
但來自宮中的壓力越來越大了,而且各方面的訊息也證實了,陛下確實有拿戶部開刀的意思,這些天陛下不高興的真正源頭,也正是在戶部。於是乎,蠢蠢欲動的官員們終於壓住了性子開始回家寫奏章。
在這些官員當中,有真心為國,希望朝廷撤查戶部虧空一事的錚錚清臣。也有得了宮中貴人的授意,要藉此事扳倒范家,玩招隔山打牛,讓遠在江南的範閒聲敗名裂的大臣。但更多的,還是長年在朝中揣摩聖意以便爬升的政治投機分子。
總之為了許多不同的理由,京都朝官們難得地統一了意見,要求朝廷徹查傳聞中的戶部虧空一事,要給天下子民一個交待,給陛下一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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