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加價?”三皇子冷笑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猜到我地身份,便恨不得將這樓子雙手奉上……那日後呢?他們要求的,只怕可不是這一個樓子這般簡單,人湊上笑臉來,咱們當然不好反手就打耳光,可也沒必要將自己的臉湊上去和他們親熱……這世上有幾個人夠資格與我套交情?”
史闡立搖頭道:“不知道那樓子背後的東家是誰,見機倒是真快。”
三皇子說道:“管對方是誰,要我佔他便宜,肯定就是想佔我便宜的人,這事兒你要記住了,以後出去行走,也不要胡亂佔別人便宜,當心給範閒惹來麻煩。”
史闡立心裡對面前這個小皇子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讚歎道:“殿下這話簡單,但道理極深。”
三皇子用清稚的聲音罵道:“別拍我馬屁,好不容易扮次平民,就被人瞧了出來,心裡真是不爽。”
史闡立心想,您自個小小年紀一進樓便要買樓。這種口氣,哪裡是想遮掩自己身份應該做的?他又想著,面前這位皇子年紀輕輕,面對著上萬兩銀子地便宜,居然能忍住不佔,似乎與當初做抱月樓時候的陰狠性情相差的太遠,眼眸裡不由閃過一絲疑惑。
也不知道三皇子看見他神情沒有,繼續說道:“範閒說過一句話。但凡我去佔這天下人地便宜,最後總會被天下人佔了朝廷的便宜,而我……如果讓朝廷被人佔了便宜,那就是甘願自己掏銀子供人花的大蠢貨。”
史闡立默然,暗中替門師擔心,身為皇子,卻樹立了這樣的思想,那自然是在告訴這位皇子。朝廷的利益……將來就是你自己地利益,那這代表著什麼意思?
如今太子可是依然在位啊!
沒有察覺到史闡立內心地驚恐,三皇子微羞一笑著說道:“老師說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君之財,則藏於天下,何須去取?”
史闡立吞回今日暗傷的第四口鮮血,雙眼盯著車窗外不停飄過地青幡。強抑著內心的隱懼,當作自己根本沒有聽到過這句話。
“做生意,可以當作一件業餘愛好。”三皇子嘻嘻笑道:“老史啊,你的膽子可比我那兩位表哥小太多了,不是個做生意的材料。”
史闡立挪動了一下身子,讓後背微溼的衣服透透氣,苦笑應道:“殿下教訓的是。”
三皇子喊停了馬車,說道:“錢莊到了。你去辦事,我先回府。”
小孩子的臉上浮過一絲奸笑,不知道在得意什麼。
看著遠去的馬車,史闡立暗噓了一口氣,喊跟著自己地兩位侍衛在外面等著,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著,便往太平錢莊的分理號走去。
在他身後不遠處,那家新開數月的招商錢莊雖門庭冷落。但透著股新貴氣息。那幡嶄新的青布像是在嘲笑史闡立地迂腐與無知。
雞生雙黃,先吃半邊。且不提史闡立在錢莊裡又會遇到什麼新鮮驚奇事。單說離蘇州城極遙遠的內庫轉運司轄境之外,那一列載著百餘人的龐大車隊,這時候正在陰寒的初春雨天裡艱難前行。
內庫轉運司與鹽司茶司都不同,首先是事務更多,利潤更大,而且他是三司裡唯一佔有實地地轉運司。內庫出產一應工場工坊,需要極大的地盤,打從許多年前朝廷劃出閩北的一塊地後,漸漸便成了一處特區所在,面積竟是比一個小州還要大些,地位十分特殊。
由於擔心內庫的製造工藝流到國外,所以在內庫的保衛工作上,慶國朝廷真是下了血本,對於內庫轄境,慶國進行了全封閉的管理,一共設定了五條封鎖線,最外圍是江南本地的州軍與水師,裡面的四條線由慶國軍方與監察院各設兩條,互相監管,像多層果汁蛋糕一般夾著。
而往外地運輸線,除了明面上的嚴苛監管之外,更不知撒了多少暗丁進去,無數雙明裡或是暗裡的眼睛都在盯著崔家明家或是別的什麼代理鉅商。
饒是慶國花了這麼大的力量,依然阻止不了其餘國家的貪婪眼光,這幾十年裡,內庫不知道出了多少次事,而慶國也為之付出了極沉重的代價,首先是便是駐軍與防衛每年都需要耗費不少銀兩,其次便是這幾十年裡,為了慶國繁榮所損失的上千條人命——偷竊情報與反商業間諜地鬥爭,在這個世界裡顯得格外血腥!
這場戰爭,似乎永遠沒有結束地那一天,而監察院則是在這場戰爭中付出最多代價的機構,黑夜中地臥底不知道死了多少,好在保證了內庫直到今天為止,還是安全的。
前任四處主辦言若海與如今的京都守備秦恆的兄長秦山,是當初佈置防衛工作的直接主事人,二人曾經誇口過,以內庫的防衛力量,除了依然奈何不了大宗師,就算是隻沾了香水味的蚊子都飛不出去。
車隊正在接受最後一道檢驗,範閒掀開窗簾,看著不遠處河流邊的水力機樞,雙眼微眯,雖然只是一些初始而粗糙的工業,但對於動力的需求已經離不開水了。
他眯著的雙眼裡寒意微現,也不轉身,溫和說道:“我帶你進來,只是為了我自身的安全,我不希望你到各個工坊裡面去看熱鬧,如果被人發現了,你應該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就算你是九品上的超級強者,也不見得能逃躲這裡力量的追殺……而且我雖然傷只好了一半,也會親自出手。”
在他的身後,喬裝成婢女的海棠微笑看了一眼身旁的思思姑娘,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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