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向上拉了拉,遮住對方的肩膀,河上風寒,要是凍壞了可不好。
便在此時,三皇子緊閉地雙眼內微微動了下。
範閒無聲笑了起來,這孩子只怕早就醒了,只是在裝睡。他旋即想到,八九歲年紀的小孩子,竟要比史闡立還要驚醒,只怕心上的負擔也不勁,想到此節,他心底不由幽幽嘆息了一聲,身在帝王家,確實容易被那些汙穢與權謀養出些怪胎來,這小男孩兒有時可恨,也未必不是可憐。
他也懶得戳破小孩子家家的小伎倆,只是偶一失神,想著婉兒提醒過的那件事情,心裡卻有些完全不一樣的想法,只是目前還下不了決心。
慶餘堂的掌櫃們並不在南行的船舶上,範閒既然是私下江南,往澹州方向地探親隊伍所以做的極為實在。在渭河中段,那個冒牌地提司大人就已經領著車隊往東邊開拔,沿途有黑騎保護,又領著那些掌櫃們,想來朝中所有人都會以為,此時自己是在那個車隊之中,而沒有人想到自己已經來到了渭河與大江的交匯處。
雖然走水路,無法由黑騎提供最快捷有力的支援。但範閒並不擔心安全問題,船上有七名虎衛,還有六處的劍手,如此多的高手刺客集於一舟之上,只要不是大宗師親至,這世上哪裡有人能碰觸到自己一根手指。
他溫暖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被中三皇子地後背,臉卻望著另一邊,似乎走神了。目前船上最金貴地人物。其實就是這位皇子,有這樣一個護身符在身邊,日後就算自己要動特權調動府軍州甲,似乎也能找到極好地理由。
此時地場景其實有些不合規矩,不過範閒本就是個膽大之人。更不會如何忌憚皇室尊嚴,此時勉強將三皇子當學生弟弟帶,已經是給足了皇帝和宜貴嬪面子。
確認了一切如常,斷了一隻手的關嫵媚被押入了下層的簡易牢舍之中。範閒這才完全放鬆下來,揉著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回到了自己的臥房,一抬眼便瞅著思思正半倚在床邊犯困,單手撐頜,整個身子隨著船舶的輕輕搖晃而東倒西歪,小妮子有趣,偏生這樣卻倒不下去。
範閒呵呵一笑。知道對方是一定要等自己先休息才肯睡的,也不敢發出太大聲響,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一隻手穿過思思地腋下,一隻手抱著她的腿彎,姑娘穿著件絳青半舊大襖,圓圓滾滾地一大堆,他就像抱著一個大毛熊般。
小心翼翼地將思思搬到了床上。不想擾了她的清夢。不料她依然還是睜眼醒來了,眼裡的迷糊瞬間即逝。強行掙起來,笑著說道:“我給少爺鋪被子。”
範閒輕聲笑罵道:“先前就睡了一覺,還鋪什麼鋪?都困糊塗的人,還不趕緊睡去。”
思思掩嘴一笑,說道:“那被褥裡又涼了,少爺小時候最不喜歡鑽冷鋪蓋,不都是讓我先暖著嗎?”
聽著這話,範閒微微一怔,看著面前這姑娘,不由想起了前些年二人在澹州老宅裡地日子。一晃兩年過去,他忙於爭權奪利,成婚出使,有意無意間與思思生份了些,好在思思對自己還是如此貼心,心裡不由淡淡溫暖湧起,笑道:“今兒要給我暖床嗎?”
這話就有些輕薄了,但兩處府中都知道,思思終有一天是要開臉入房的大丫環,她自己也早做好了心理準備,驟聞這話,面色微羞一紅,卻沒有如往日般清爽地回幾句,只是將外面的襖子一脫,整個人便縮進了被褥裡。
縮進了少爺的被褥裡,只剩了一頭烏黑地青絲露在雪白的被頭外,誘人無比。
範閒微愣了愣,片刻後便脫了衣服,鑽進了被窩裡。其實他二人在澹州時,自幼一同長大,也沒少在一張床上躺,在一張被裡廝混,除了最後那關頭之外,任何親膩事都早已做遍。
艙中燈光未熄。範閒從後摟住自己的大丫頭,雙手環至她的身前握著她微涼的手,胸貼著她的背,聽著身前她一陣一陣呼吸,下意識裡將她抱的更緊了些。
“我二十了,少爺。”
思思輕輕咬著下嘴唇說道,話語裡帶著幾分委屈與幽怨。
範閒沒有說什麼,嗅著思思頭上傳來的淡淡清香,感受著懷中地彈潤身子,非常簡單地便讓心神回到了當年澹州時的境況之中,整個人覺得無比輕鬆,無比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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