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典是公認的京都最強高手之一,他這一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生與死的考驗,但他從來沒有想到會在戒備森嚴的京都內,慶廟旁,遇見如此強大的人物。
身後那人的氣勢並不如何強盛,但那種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的完美感覺,宮典這一生,只在師叔的身上見過——他與京都守備是同門師兄弟,他的師叔是天下四大宗師之一的葉流雲。
在他的認識之中,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宗師級的高手竟然會不顧身份,像個刺客一樣出現在自己的背後!
屋內安靜了很久。
宮典左手的尾指輕輕抖動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維持這種被動的均勢,雙瞳裡寒光乍現!
毫無先兆的,他體內真氣疾出,整個人化作一道灰龍,左腳向後踢出,右手一勾,“錚!”的一聲清響,刀鋒割破空氣,化作毫無畏懼的一斬,砍向了身後!
一聲悶哼,這一刀斬在了空處,先前那個神秘的宗師級高手早已不知所蹤。
宮典內力雄渾,如此舍體而出的一刀揮空之後,根本無法收斂神息,胸口如遭雷擊,熱流急衝而上,兩道血從鼻孔裡滲了出來。
望著空無一人的地面,宮典的眼神里並沒有恐懼,只有一絲迷惘,對方明顯擁有輕易刺殺自己的能力,為什麼最後卻離開了?
他轉瞬間想到了昨天那位少年與自己極為相似的手法,心裡猜測著,剛才一來即逝的宗師級高手,說不定與自己師門有什麼關聯,所以才對自己手下留情。
休息了一會兒,他神情有些委靡的走出潛伏的小屋,準備回府。
五竹為什麼沒有殺他?很明顯不是看在葉流雲的香火之情上,要知道五竹是一個連葉流雲都敢殺想殺的怪物。其實原因很簡單,昨天宮典讓範閒吐了一口血,所以今天五竹就要讓宮典吐一口血,事情就這麼簡單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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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範府,天時尚早,範思轍還在書房裡鼓搗他的掙錢大業,若若不知道被到誰家去了,整個園子裡面,就只有些畢恭畢敬的下人丫環,雖然有些丫環生的真是俊俏,但範閒此時心情不好,加上環境不對,當然沒有調笑的興趣。
整了杯茶喝,他皺眉想著,今天在慶廟的人究竟是誰?對方在那裡守自己又是為了什麼?難道……是那位白衣姑娘留的家人,專門在等自己?
一想到這種可能,範閒的心就熱了起來,但再想到五竹的傳音,心馬上就涼了,如果是自己猜想的模樣,五竹叔一定會不管不問,他那個木頭人,對於兒女情事是不怎麼好奇的。
換了件輕快些的薄裳,將腰間的繫帶胡亂一挽,範閒走進了父親的書房,有些意外地發現司南伯居然在書房裡。
“今天部裡事情少。”範建讓兒子坐了下來,靜靜說道:“你來京都也有幾天了,不要整日只在外面胡鬧,昨天在酒樓上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這種衝突,以後能免則免,不要和你那個不成材的弟弟一樣。”
範閒苦笑,也不想多解釋,忽然間想到一件事情,開口問道:“父親,我什麼時候能去見見那位林家小姐?”
範建似乎很吃驚於少年會提出這樣一個建議,笑著說道:“等你成親之後,天天要見的,難道還急在這一時。”
範閒抿嘴一笑,說道:“成親後是成親後的事情,我可不想到洞房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家媳婦兒長什麼模樣。”他想了想,又笑著說道:“我看妹妹,那位葉靈兒,還有柔嘉郡主他們也時常在外,這男女之防,也沒什麼吧?”
“青年男女,見上一面自然不算過份。”範建微笑解釋道:“但你要知道林家小姐身份有些特殊,她雖然姓林,但與宰相府裡卻沒有太多關聯,從小就是在皇宮之中長大,陛下為了皇家臉面,又為了長公主能夠時常見著女兒,所以收她為義女,封為郡主——但這郡主與柔嘉那小姑娘又不一樣。”
範建的聲音有些壓抑:“雖然或許天下有很少的人知道她是長公主的女兒,知道她是林大人的女兒,但是……這件事情沒有人敢說,也沒有人敢承認。她長年住在宮中,很少有人能夠見到她,直到年初的時候,因為那件事情,加上身體不好,才搬了出來。”
範閒嘆了一口氣:“正是聽說她身體不好,所以才想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
範建皺了皺眉,說道:“你和費介只在一起呆了一年半的時間,難道就敢說自己比御醫更厲害?年輕人,要謙虛謹慎一些。”
範閒應了聲是,卻仍然不死心:“可是您總得讓我知道她長什麼模樣吧?”
“你娶她,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她身後所代表的東西。”範建冷冷地看著他,“你必須捨棄一切不實際的想法,像塊石頭一樣堅硬地砸爛任何陳腐的溫情。”
範閒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頭,說道:“我覺得您這話說的陳腐氣也很重。”
範建微怒道:“你是怎麼說話的?”
範閒一笑,態度恭敬應道:“以前就說過,我不是一個很好控制的人。”
“難道你不想奪回本來就屬於你的一切?”範建似乎想到了什麼,回覆了平靜。
範閒一怔,然後很認真地說道:“其實……在澹州的時候,我學了很多東西,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在這個世上獲得與自己能力相應的東西,如果能夠拿回母親的家業,我當然不會反對,但這必須建立在我的意願之上,如果我願意,我就去做,如果我不願意,我就不會去做,就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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