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多月後,在延安城外空曠無人的山坡上,吳銘和多肩邊走邊說著什麼。
這些日子,吳銘和多蘿西走過了陝北的很多地方,多蘿西的採訪筆記就有了好幾大本,但吳銘與她的觀察點卻不一樣,而且反覆跟多蘿西說過,要想超越她的前輩埃德加.斯諾,就要有一個全新的視角,寫出新穎的東西,否則只是拾人牙惠而已。
到達延安這些日子,吳銘見到了許許多多鮮活的歷史名人,每天陪著多籮西採訪這個,採訪那個,但他卻很少發表自己的看法,也很少說話,只是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然後晚上躺下的時候拼命的思考,得出自己的結論,偷偷地把它記錄下來。
連多蘿西也感覺到了他的異常,每次問及,吳銘都輕輕搖著頭,含笑不語。
“據我自己的感覺,毛澤東將會是一個非常偉大的人物。”多蘿西說道,並用探詢的目光瞅著吳銘。
吳銘微微一笑,說道:“你還算有眼光,毛先生將來必然是個大大的偉人。”
對歷史稍微有點了解的人都會同意這樣的看法。但毛澤東的威信是從何而來的呢?首先是從軍隊和老百姓當中取得的。見過毛澤東的人很少不承認他的偉大。著名的愛國華資本家陳嘉庚訪問延安後嘆道“我原來以為中國的救星尚未出世……其實,此人已經四、五十歲了。……此人現在延安,他就是毛主席。”國民黨統治區地知識分子去了延安後個個被毛澤東所傾倒,連駐延安的美國觀察團的絕大部分成員也為毛澤東的魅力所征服,從而使他們失去美國政府的信任,回國後受到美國政府的迫害。
對毛地崇拜是歷史自然產生的。而且,樹立毛主席的權威也是當時革命鬥爭的需要。否則黨就沒有一個核心,無法凝聚黨心、民心。但是領袖不是自封的,而是在鬥爭中自然產生的。我們知道,老百姓對當政者出自內心的歌功頌德是不容易的,一般都是罵當官地,就和我們現在這樣。
所以,取得人民的擁護和愛戴不是那麼容易的。30年代初期在中央蘇區的時候,群眾集會就高喊:“保衛蘇維埃。保衛毛主席”的口號了,1935年到陝北後,就開始喊“毛主.:遍。
由於極度的個人崇拜,後來給中國造成了很大損失,這個教訓值得記取。但是不等於說毛澤東的威信是宣傳的結果,也不等於人民把毛澤東當作神,而是對領袖的熱愛。生活在那個時候的人會有更深地體會,對毛澤東的崇拜是有漫長的歷史和偉大的功勳作為基礎和積累的。
吳銘輕輕嘆了口氣,這是時代的選擇。這是歷史地註定,這也是中國人自己的選擇。只能這樣認為,意識形態、思維觀念的不同,決定了這是一個必然。而在英國,二戰一結束,由於丘吉爾的權力與威望都達到了頂峰。英國人民唯恐他們的民主制度受到威脅,出現一位凌駕於法律之上的強者,立刻毫不猶豫地將這位功臣趕下了臺。而丘吉爾卻沒有中國人那種“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悲切與傷感,而是很開朗地說道:“看吧,這就是民主,我們一直在爭取的東西。”
中、西方文化地差異,決定了歷史的必然。不是一隻小小的蝴蝶扇扇翅膀便能改變的。
“抗日大學邀請我去作報告,這讓我很為難。”多蘿西繼續說道:“本來想此次延安之行會有所突破,沒想到還是走著埃德加地老路。還有你,說得好好的要幫我。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你好象就長著眼睛和耳朵。”
“時間差不多了,你做完報告咱們就該走了。”吳銘對多蘿西的抱怨並不在意,“至於你做報告的內容,我想給你點提示,等回到國統區,我會實現自己的承諾,把我的看法和結論統統告訴你,希望對你能有所幫助!”
“好啊,終於肯說出你的心裡話了。”多蘿西笑著說道。
“呵呵,看你說的,我早晚要把心裡話告訴你的,你就是太著急了。”吳銘笑道。
吳銘略整理了下思路,指了指旁邊一段枯木,兩個人坐了下來,他的眼神投向遠處的山谷,聲音變得凝重起來,“你的報告內容就以‘內王外聖的危害’和‘要法治不要人治’為中心吧,這對GCD是有好處的,如果他們能聽從一些,甚至對中國也會有好處。”
“內王外聖?”多蘿西不解地問道:“我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用你們西方的話來說,就是魔鬼與天使並存,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吳銘撓了撓腦袋,儘量用比較通俗的話來解釋,“在中國的歷史中,這種現象實在是太多了,對內殘酷嚴苛,對外卻要裝出一副寬宏大度、澤被四海的虛偽形象,這不好,很不好。”
“對內是魔鬼,是鎮壓;對外是天使,是容讓。”多蘿西費力地想著字眼,“劉,你是不是對GCD的整風運動有意見呀?”
1942年2,毛澤東連續發表《整頓黨的作風》、《反對黨八股》兩篇演說,標誌著全黨普遍整風的開始,由中央社會部部長和情報部部長的康生具體主持其事,已經出現了肅反擴大化的苗頭。
“你還不笨嗎,竟然能聯想到這裡。不過,我確實有意見,對燒殺搶掠的日本畜牲尚且能容忍,對自己人太狠就真說不過去了。”吳銘笑了起來,“得了,這個報告就由咱倆合寫吧,反正也要經過審查才能講,就算在這不讓說,咱們拿到國統區去發表。”一個人的抗日 不慚世上英,意氣紫霓生 第十九章 終於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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