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子保持著優美的姿勢走出屋子,嘴角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在她身後,走廊深處,一個人影隱在黑暗處目送著她漸漸遠去,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小峰,怎麼就你一個人?不是說好了,中午我請你倆吃飯,誠華呢?”吳銘看著走出校門的徐偉峰,皺了皺眉頭。
“他,他在教室裡作功課呢!”徐偉峰努力用真誠的目光瞅著吳銘,“午飯我們買回去吃好了,沙大哥,實在,實在對不起。”
“哦!”吳銘摸了措下巴,疑惑地問道:“真的嗎?小峰,撒謊可不是好孩子啊!”
“沒,我沒騙您。”徐偉峰的目光變得有些遊移不定,再也不敢對視吳銘的眼睛。
吳銘把手放在徐偉峰的脖子上,另一隻手輕輕扳正了他的小腦袋,瞅著他的眼睛,說道:“你真的沒騙我?如果你要騙我的話,我可是要到你家告訴你姐姐的,要是我在這裡蹲一下午,你說我能不能逮到那個臭小子。”
手指上傳來的脈搏有些快,很明顯徐偉峰是在說假話,吳銘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
徐偉峰費力地嚥了口唾沫,眼睛閃爍不停,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對不起,沙大哥。”徐偉峰低下了頭,低聲說道:“誠華放學後就和一個同學去燕大了,我也不知道去幹什麼?”
“很好,這樣才是好孩子。。N。”吳銘長出了一口氣。鬆開了徐偉峰,“今天我就不請你吃飯了,我去辦點事,咱們改天再聚。”
“別。別打他。”徐偉峰抬起頭。有些擔心地說道。
“放心,我不打他。”吳銘勉強擠出笑容,衝徐偉峰點了點頭,叫上一輛黃包車,向燕大駛去。
站在燕京大學的校門口斜對面,吳銘瞪著眼睛看到黃誠華和一個同學正在與一男一女兩個大學生模樣的人在親切地交談,氣得他夠嗆。
好半天。幾個人算是談完了,正揮手告別。吳銘緊盯著黃誠華,趕緊穿越馬路,要衝過去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小舅子。
“當心。”隨著呼喝聲,一輛黃包車衝了過來。收不住腳,撞到了吳銘身上。
吳銘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後踉蹌了好幾步才算穩住了身體。可車伕和坐車地就沒他這兩下子了,一個雙手離了車把,仰面摔倒,坐車的一聲驚叫,揮舞著雙手隨著車子直接向後倒去。
吳銘想也沒想。一個高踢腿,用腳攔住了空中的車把,慢慢地下壓,伸手按了上去。“綺--芳。”當吳銘看到車中坐著的驚魂未定地少女時。不禁瞪大了眼睛,喃喃地說著。
“謝謝。N謝謝您。”合子使勁喘了兩口氣,雙手按著胸口,臉上還是紅紅地。
吳銘沒有說話,眯起了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人,最後目光停留在合子的臉上,好半天才收了回來,失落的情緒油然而生,果然是認錯人了,雖然非常相象,但微小的差別也只有他能看得出來,例如眉間那一顆小小的痣。
合子慢慢地站起身,有些奇怪地望著這個呆呆的男子,他眼中地情緒好象很複雜,並不是自己常見的那種登徒子淫邪的目光。
“先生,撞傷了沒有。”合子再一次問道。
吳銘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心神,淡淡地笑道:“對不起,是我走得太急,讓小姐受驚了。”說完,走過去,蹲下身子,將車中皮箱內散落在地上的東西一樣樣放了回去。
車伕哼哼嘰嘰地爬了起來,看到吳銘身穿考究的西服,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認倒黴。
“謝謝。”合子客氣地說道:“請問,您是燕京大學地嗎?”
“不是。”吳銘將收拾好的皮箱遞給了合子,說道:“我只是路過此地。”哦,是這樣啊!”合子客氣的行了個禮,“如果您沒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吳銘點了點頭,隨手扔給車伕一個大洋,“買點跌打藥自己搽吧!”說罷轉身而去。HT
看著合子拎著皮箱走進了燕京大學,站在不遠處的吳銘才悵然若失的點著了根香菸,慢慢地走向遠方,至於黃誠華,早就不見了蹤影。
“綺芳啊!”傍晚,吳銘坐在自己的小屋子裡,一邊喝著酒,一邊苦笑著喃喃自語,“上天為什麼總要撩起我想壓在心底地思念呢?”
地上的菸蒂到處都是,可心底那一波波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依舊纏繞著吳銘,直到他醉倒在炕上,沉沉睡去。
“王先生,過些日子日偽組織將在七月七日於中山公園舉辦皇軍聖戰勝利三週年慶祝會,組織上希望能有所行動,暗殺到場主持日偽合作的漢奸巨頭,以示懲戒。”徐珍珍緩緩地說道。
“有目標嗎?我會做些準備,不過到時候有沒有機會就不好說了。”吳銘揉著太陽穴,昨晚上喝得太多,到現在還有些頭痛。
“王先生好象身體不太舒服?”徐珍珍關切地問道:“你等一下,我讓僕人給你拿條毛巾來吧!”
“謝謝,謝謝。”
等到徐珍珍吩咐完僕人,關好門,重新坐下後。
吳銘抬起頭,問道:“徐小姐,能和我說說燕京大學地情況嗎?我想了解一下。”
“燕京大學?”徐珍珍愣了一下,又立即笑了起來,“你可處是問對人了,我就是燕大畢業的。”
“這麼巧啊!”吳銘苦笑了起來,這幾天發生地事情不都是這樣嗎,真應了那句話,無巧不成書。
燕京大學,即今天的北京大學校園。是20世紀上半葉四個美英基督教差會在北京開辦的一所著名的教會大學。由美國建築師亨利墨菲進行總體規劃和建築設計,建築群全部都採用了中國古典宮殿的式樣。
燕京大學的東西軸線以玉泉山塔為對景,從校友門經石拱橋、華表取自圓明園廢墟,方院兩側是九開間的廡殿頂建築穆樓和民主樓,正面是歇山頂的貝公樓行政樓,兩側是宗教樓和圖書館,沿中軸線繼續向東,一直到未名湖中的思義亭,湖畔還有博雅塔、臨湖軒。東部以未名湖為界,分為北部的男院和南部的女院。男院包括德、才、兼、備4幢男生宿舍以及華氏體育館。女院沿一條南北軸線,分佈適樓、南北閣、女生宿舍和鮑氏體育館。
“這個,徐小姐能不能談點別的。”吳銘接過毛巾按在自己的腦門上,“對這個燕京大學的歷史和地理我不太感興趣的。”
“好吧!”徐珍珍沒有生氣,繼續講著。
從徐珍珍的講述中,吳銘知道了燕京大學在一九三七年“七七”事變之後,是少數幾個未遷址的大學,因為是美國教會學校,司徒雷登又當了校長,由他來對付日本人,學校並未受到影響,頗似一座“自由的孤島”。而且這時期燕京,有最充足的外匯經費,有世界名望的第一流的學人數授,有風景幽美、建築華麗、湖光山色的校園,有語言到生活一切都美國化的環境,有極為昂貴的學雜費用。
說起自己的母校,徐珍珍臉上揚溢著自豪驕傲的神情,滔滔不絕地講述著,頗以自己是燕大畢業的而引以為豪。
說著說著,徐珍珍慢慢停了下來,瞪著大眼睛望著吳銘的臉,臉上是想笑又強忍著的那種既痛苦又快樂的表情。
“怎麼了?”吳銘奇怪地問道:“我的臉上長花了嗎?”
“呵呵。”徐珍珍忍不住笑了起來,指著吳銘說道:“王先生,你的臉,你的臉怎麼白了?”
“啊?”吳銘吃了一驚,看著手裡的毛巾,不由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臉上化裝用的黃顏料被溼手巾擦下來不少。
“這個,呵呵,是正常的,正常的生理現象。”吳銘支支吾吾地說道:“脫皮,胖了就脫皮,嘿嘿,呵呵。”
“那怎麼又紅了?”徐珍珍歪著頭,不依不饒地笑著問道。
“精神煥發,精神煥發呀!”吳銘索性用毛巾使勁擦著臉,將顏料都抹了個乾淨,“我一聽徐小姐說燕京大學好,我就激動,一激動它就煥發。”邊說邊把黃了吧嘰的手巾摔在茶几上,衝著徐珍珍一拱手,“我決定了,我也要去上學,就上燕京大學,請學姐多多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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