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被沙河帮抓走。等母亲安全后,周衍有意反抗,想要用石灰对付敌人,好让自己跟三个哥哥脱身。
但对面敌人气血一震,一拳捣出拳风如铁,直将石灰倒卷回来。
周衍没能做成‘石灰武圣’。
反而被石灰迷瞎了眼,日后兴许有望成为‘瞎子武圣’。
于是当然没能脱身。
于是他们兄弟被沙河帮掳走,带到了南疆景国。
那一年。
周衍八岁。
三哥十三岁。
大哥、二哥十四岁。
兄弟四人身陷异国,开始了苦难的八年。
修桥修路。
修河挖渠。
开垦耕种。
服役筑城。
……
八年间,没有一日轻松。
直到今年年初,周衍准备搏一搏,他让大哥周康向南景象州乐昌县知县‘赵良’献上‘活字印刷术’跟‘改良造纸术’。
这一搏果然有收获。
乐昌县令得到技术大喜,事后大哥得了赏赐,被‘赵良’收在麾下。
往后数月,大哥周康、三哥周蒙跟着赵良,借阅县志,又通过多方渠道寻找南景大略地形图。周衍跟二哥周显也投在赵良门下,负责一些技术问题。
就在四兄弟满心憧憬着,想要通过‘赵良’筹备着回归故国的计划的时候。
命运再一次跟他们开起玩笑。
四月下旬,大舒扣关。
一时间,南景朝局动荡,赵良与其父赵德被政敌攻讦,双双被判了个斩立决。身为赵良亲近幕僚的周衍四兄弟也被一同下狱。
他们这些小喽啰倒是没有处斩,但大哥周康、三哥周蒙被刺配充军。瘸子周显、瞎子周衍则被打入大牢,再一次被奴役。修桥铺路一个月后,在六月初被派往景国北境运送粮草,说是等到了前线大散关,就赦免他们的罪行,重归自由身。
但是不料才到半途就被军头卖掉。
处境不知,前途未卜。
……
“唉!”
周衍回想这一世,几多感慨,紧接着又去想该如何摆脱现在的困境。
想着想着。
很快睡着。
下午又是高强度劳作。
快到傍晚的时候,周衍正挑着一桶水往花圃垄上去。他眼睛看不见,因此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对水井通往垄上的每一步路也都牢记于心。好在路上的土疙瘩、土坑都被二哥铺平,周衍只要小心点,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这一趟。
正走着。
忽的脚下一拌,整个人往前一扑,两桶水就洒了个精光,周衍也脸冲前摔了个狗吃屎。
“老四!”
周显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跑过来,一来就看到四弟趴在地上,背上被人踩着,怎么也爬不起来。
周显冲上前一把推开那人,一边扶起周衍一边怒道:“钱大勇,你做什么?!”
绊倒周衍、踩住周衍的这人,正是这一处花圃另外四个花奴之一,名唤‘钱大勇’。在他身旁四人中的另一人,唤作‘孙彪’,跟钱大勇是同乡。
二人前几天还挺和善的,不知今个为何找茬。
“我做什么?”
钱大勇被周显推开,他也不生气,只盯着兄弟二人嘿嘿笑道:“从明天起,我跟孙老弟的那几垄地,就劳烦你们二位帮衬着些。”
一旁,孙彪看着周家兄弟俩,脸上一横,凶恶道:“敢不做,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随着那两个中年人离去,花圃中再无管事的。几天时间,众人也逐渐熟悉,钱大勇、孙彪终于原形毕露。这二人干了大半天的活,累得不行,他们算不上身强体壮,但总也好过周衍跟周显这对难兄难弟残废兄弟。
于是就将主意打到两兄弟头上。
这世道,剥削跟压迫无处不在。
“做不做?”
“应不应?”
钱大勇见周显不说话,也上前两步,捏了捏拳头,逼问道。
“行!”
周衍听到一旁二哥咬牙应下。
“哈哈!”
“你这瘸子还挺识趣!那就行,只要肯做事,我们平白无故也不会针对你们。放心吧,大家以后好好相处。”
钱大勇一听,脸上凶狠顿时收掉,又恢复笑呵呵模样。
周显没说话,拉着周衍给他拍了拍身上泥土,就又去做活。
等到晚上。
夜已深,一片寂静。
周衍跟二哥同时睁开眼,周显从屋里拾起两根麻绳,一根自己拿着,一根递给周衍,出声道:“小点声。”
“嗯。”
周衍点头。
两人相互扶持着悄悄走出去,悄悄摸到其中一间茅草屋,一阵轻微动静后,不多时出来又往下一间。
……
第二天一早。
钱大勇跟孙彪出门碰见,都瞧见对方脖子上有一道勒痕。两人很默契的闭口不谈昨晚的事情,默默拿起工具,老老实实去挑水、修枝。
……
人就是这样。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周衍跟二哥还有另外两个哥哥在异国他乡沦落八年,能活到现在,可不是靠着忍气吞声。
在以前,有大哥跟三哥在,他们四兄弟既横又不要命,站在食物链最顶端。
只要不惹人,根本没人敢惹。
当然,这是指同样是奴仆、苦役、平民的那些人,对上那些个稍有权势的,四兄弟还是得忍让忍受。
但是钱大勇跟孙彪这两个小角色可没什么权势,都是伺候花草的奴仆,谁又比谁高贵?
现在大哥、三哥不在,周衍跟二哥横不起来,但他们一个瞎子一个瘸子,真要豁出命去,钱大勇跟孙彪敢跟他们换吗?
舍得去死吗?
周衍跟周显敢杀人,敢偿命,他们敢吗?
昨晚周衍跟二哥拿着麻绳去拜访了一下这二人,确认他们是不敢、不舍的。
于是二人偃旗息鼓,再没下文。
这样又过了十多天。
花圃中另外两个花奴兴许是嫌弃这里的日子太苦太累太烦闷,有挑事的苗头。
当晚。
周衍跟二哥拿上麻绳,将这二人也拜访了。
此后这小小的花圃再无事端,至少周衍跟二哥周显能够不再受到其他四人的滋扰。
但是每日的劳作依旧繁重。
周衍每天就在这一处花圃中,接触到的人,除了二哥周显跟钱大勇、孙彪等四人,就只有每隔一段时间来送薪柴粮食以及来检查花圃跟查收曼陀罗花的两个管事。
压根没机会外出勘察地形,也没机会跟这里的上层接触谋求上位。
日复一日!
日复一日!
日子似乎就要这样过下去。
但是周衍却没放弃,始终在等着机会,始终报着希望。
一转眼。
兄弟俩已经来到这里整整两个月。
算算时间,今天已经是南景中兴十七年九月二十一,距离周衍十六岁生日只剩下不到一个月。
……
这一天早上。
周衍忍着浑身酸痛准时起来,走到茅草屋外放水。这原本是很舒畅的事情,只不过从前几天开始他就隐隐觉得那里有些疼,今天似乎疼痛又加剧了。
周衍觉得可能是自己这几天有点上火。
他正尿着,忽的感觉到身上有目光落在他那里。
“二哥,怎么了?”
周衍也不害臊,抓着就要放回去。
“你这几天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周显确实在盯着四弟那里再看,见周衍收回去,就急忙问道。
“是有点。”
“那里有点痛。”
周衍心里一个咯噔。
他伸手进去仔细摸了摸,发现摸不到什么异常。但是二哥这样问肯定有原因,他忐忑问道:“是尿太黄了么?”
“不是。”
周显语气有些沉闷,他看着地上掺杂着血色的尿液,眼中满是担心:“你尿血了。”
“尿血?”
周衍心底一沉。
这可不是小问题。
结石。
炎症。
甚至肿瘤都有可能。
“我怎么会——”
周衍有些发懵。
这里没有医院给他系统的去检查,他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点小毛病都有可能会要了命,更别说‘尿血’这种看上去就很大的问题。
周衍开始发慌。
他努力稳住心神,想到今天刚好是又是给他们补充柴火跟油盐米粮的日子,当下定念:“得跟他们说一下。”
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很慌。
他这样廉价又眼瞎的劳动力,一旦生病,上面的人会舍得花钱给他治吗?
周衍心里没底。
他强撑着,不愿自己吓自己。
等到午后,有六人过来送粮食,周衍将自己的情况给他们说了,这几人当场应下,说是会上报的,让他等着。
一天。
两天。
三天。
一连三天过去,周衍没等到任何动静。
这三天里,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尿血。
腰酸。
腹痛。
包括还隐隐有脱发的症状。
周衍心里急了。
等到第四天,上面依旧还是没有动静。
周衍于是又等一天。
等到第五天,有两个管事带着几个苦力照例跑来检查花圃跟收取曼陀罗花。
周衍抓住机会,连忙上前,将自己的情况迅速告知,然后央求道:“二位管事,我这里有一项‘活字印刷术’,愿意献上。只恳请二位能让小的出去看看大夫,或者请个大夫回来帮我诊断诊断。”
这两位管事都是中年模样,一个姓‘李’,一个姓‘周’。
其中李管事听完周衍说的‘活字印刷术’跟这项技术的‘钱景’后,笑着道:“我没办法放你出去,不过让大夫进来帮你瞧瞧不难。待会儿我让人把纸笔送进来,你把这项技术详细写下来,等下次我带大夫过来的时候,你要写好。对了,你会写字吗?”
“一定!一定!”
“我二哥会写!”
周衍听的高兴,连声应道。他当然会写字,可是他瞎了。
“那就好。”
两个管事笑了笑,一同离去。
等半下午的时候,果然有人给周衍送来了纸笔。
周显赶工干活,早了片刻回去,将‘活字印刷术’的章程仔细写下来。这是周衍拿出来的,是当初他们四兄弟用来搏前程的技术。几兄弟也因为它才又遭了牢狱灾。现在周衍又要用它来救命,俨然又成了救命稻草。
第二天,‘活字印刷术’给出去了。
那两个管事果然也没食言,又三天,给周衍请来了大夫。大夫看过后,称不是什么大病,给周衍开了几服药让他每天吃一副,说是不要半个月就能大好。
周衍听了高兴。
周显也连声答谢。
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
时间又一天天过去。
李、周二人时不时派人过来询问‘活字印刷术’的一些技术细节,周衍配合,一一告知。
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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