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信所說,拿下薊門關,宇文部也是元氣大傷,尤其是宇文昭的本部王帳,折損了大量的青壯,因此宇文昭必須要在薊州城裡停上一段時間,一來慢慢消化戰利品,二來也是要整頓部族內部問題,不能讓其他三部趁著王帳虛弱的時候,有所異動。
而在燕城的李信,準備了大半個月接近一個月之後,便在夜間領著兩個折衝府的人,偷偷出了燕城。
大規模的人員調動,一定會引起宇文部的注意,因此李信動作的很是小心,兩個折衝府加在一起大約兩萬五千人,分二十多批次,用了整整三個晚上,才偷摸出了燕城。
這個時候,宇文部的大部分精力還在消化薊州以及解決內部問題上,在燕城附近雖然也有他們的斥候,但是密集度不是很高,再加上李信動作很是小心,兩個折衝府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燕城。
他從京城一共帶了四個折衝府北上,但是這四個折衝府不能全部帶走,要留下一部分守衛燕城,燕城是北地重城之一,也是當年北周的國都,宇文部入關之後固然會想著南下,但是他們心心念唸的,還是要奪回燕城,宇文部機動靈活,他們想要南下李信擋不住他們,但是想要攻城就不是那麼容易了,燕城本就城池高大,又曾經是北周的都城,就是葉晟破城的時候,也是用人命硬填的,只要留下兩三萬人守城,就可以擋住鮮卑人很長時間。
再加上又有王敦這種經驗老道的老將駐守燕城,短時間內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而李信與葉茂兩個人,則是帶著兩個折衝府的人手,一路朝著正西偏北的方向奔去,這兩個折衝府多半都是步卒,一路奔走了二十多天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眼前,也是一座城。
這座城的城牆只能說是中等水平,城池也不是特別大,但是名字卻十分響亮。
雲州城。
大晉的北疆,大概就是幽雲兩州連成的一條線,幽州那邊的門戶是薊門關,而云州這邊的門戶,便是雲州城。
當年葉晟大破北周,得勝還朝,武皇帝派種家趕到現在雲州城的位置駐守,種家召集十萬民夫,只用了三個月時間,便築起了這麼習一座邊城,到現在四十多年,雲州城始終固若金湯,三代種家人任勞任怨的守在這裡。
李信少年的時候,便來雲州城送過東西,對於這裡還是有些印象的,快到雲州城城牆下的時候,李信揮手命令兩個折衝府的兵馬就地紮營,而他則是跟著葉茂一起,領了幾十個親衛,朝著雲州城走去。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羽林衛已經被李信甩在了後面,但是作為監軍的謝岱,仍舊任勞任怨的跟在李信身邊,幾乎寸步不離。
李信身著黑甲,走在最前面,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過了一個多月時間,這個時候葉茂的情緒已經調整過來很多,他走在李信身後,先是看了一眼李信的表情,然後開口問道:“師叔……還在擔心你的那個妹夫?”
李信的妹夫……趙放,從永州趕回薊州守城,在城牆上被敵人射中肩膀,然後被王敦給救了回來,悉心照料,但是沒過多長時間,薊州城便破城了,所有的傷員都被衝散,趙放也跟著不知所蹤,到現在快兩個月時間了,沒有半點訊息。
李信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是他自己非要到薊州來,便是死了也是自找的。”
“只是苦了我家的妹子。”
提起趙放,他的心情更加煩悶,悶哼了一聲:“早知今日,便不該把小小嫁給他!”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雲州城城下,守門的雲州軍將士看了看李信與葉茂身上的衣甲,又確認了兩個人的身份之後,立刻對著兩個人躬身行禮。
“兩位大將軍稍後,小的這就去通知種將軍。”
薊門關那邊戰火一片,狼煙四起,一片地獄景象,但是雲州城這邊還頗為寧靜,雲州軍井然有序的在城牆上巡防值守,一片祥和。
李信與葉茂兩個人,都是朝廷裡,尤其是大晉軍方頂天的人物,他們兩個到了,種家自然不敢怠慢,沒過多久,只穿著一身青色布衣沒有著甲的種家長子種武,便急衝衝的趕了出來,對著兩個人躬身行禮:“見過李太傅,葉國公。”
種家的大家長種玄通,已經回京養老去了,現在雲州城的軍務,都交給種武打理,除了沒有承襲種家的爵位只在,這位種大少,已經是實際上的家主了。
說起來,他的兒子種衡,李信還打過交道。
李信與葉茂兩個人都低頭還禮,客套完了之後,種武連忙把兩個人請進了城裡的種府坐下,茶水剛奉上來,種武便開口問道:“我聽說……薊州城那邊已經破城,形勢很是不好,二位在這個時候不在薊州附近,卻到了雲州……不知道是?”
葉茂低頭喝了口茶,開口道:“來向種將軍借個道。”
北地出入關門,一共有兩條路,一條自然是已經被破的薊門關,第二個便是這座雲州城了,薊門關被鮮卑人佔了出入不得,想要出關,便只能走雲州城。
種武臉色微變,開口問道:“葉國公出關……是為了?”
這一次葉茂沒有回話,而是李信沉聲開口:“種將軍也是將門出身,又在邊關多年,理當知道鮮卑人的厲害,現在薊門關已破,我等無力阻止他繼續南下,只好從雲州城出關,給他來個釜底抽薪。”
種武皺眉道:“太傅,您這個想法固然沒有問題,但是真到了草原之上,鮮卑人的幼童,馬術可能都要勝過我大晉的將士,你們就這麼出關,風險太大了。”
“風險自然是由我們自己承擔。”
李信笑著說道:“種將軍只要給我們開啟關門,放我們出關就行。”
種武低頭想了想,開口問道:“敢問太傅,你們……帶了多少人馬?”
李信面色平靜。
“帶了禁軍的兩個折衝府,一共兩萬四千餘人。”
種武苦笑道:“恕下官直言,兩萬多人出關,恐怕起不了什麼作用,兩萬多人可能連宇文部之中最弱的乞圭部也拿不下來。”
李信呵呵一笑:“種將軍放心,我葉國公已經商量好了具體的計策,只要雲州城給借道就行。”
說到這裡,李信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不過除了借道之外,還要冒昧跟種將軍借一點別的東西。”
種武開口道:“太傅儘管說就是,有什麼幫得到的,種家一定想幫。”
“有種將軍這句話,便好辦了。”
李信笑了笑,開口道:“我想借雲州城的那一萬多匹馬。”
此話一出,原本神態恭謹的種武,立刻臉色一黑。
這也太冒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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