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先前李信之所以選擇正面硬剛那四位輔臣,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要做出一個不能受半點委屈,否則就要跟你死磕到底的狠人姿態,這樣不管是誰在做這個輔臣,也不管這件事結果如何,事後都不會有人再敢打靖安侯府,或者禁軍右營的主意。
但是如果只是要達到這個目的,直接狀告幾位輔臣意圖不軌也就足夠了,沒有必要把事情扯到天子提前親政的程度,李信之所以這麼做,自然也是想拉小皇帝一把。
當今的元昭天子,從五六歲開始,就是李信看著長大的,他小時候也是追在李信身後,一口一個姑父,喊得很是勤快,多年下來,李信就把他當成了晚輩。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自然也想幫一幫他。
但是很可惜,這份好心並沒有收穫善意,反而是這個“晚輩”,親自否決了李信的這個提議。
說一點都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元昭天子既然已經登基,坐在了那個位置上,那麼他跟從前的太子殿下,就不太一樣了,他需要站在皇帝的立場上思考問題,因此對於他的表現,李信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還是能夠理解的。
不過對於他來說,這些朝堂爭鬥,都是細枝末節,他懶得去跟那幾個老頭去爭,不然只要派沈剛或者天目監的人去查一查這幾個老頭的老底,保證沒有一個是乾淨的,屁股上全部都有屎。
而他李太傅,為官十餘年清白如水,在朝堂爭鬥上,天生就立在了不敗之地。
眼下李信沒有興致再跟那幾個老頭鬥下去了,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救下林虎,保證他不要出事才是。
林虎是林獵戶的兒子,十年前李信回鄉,是林獵戶把這個兒子託付給李信,到現在林虎因為被李信安排負責天雷的事情,至今未婚,如果他就這麼沒了,李信就真的沒有顏面再去見林叔了。
靖安侯府的馬車,在城南的官道上慢悠悠的走了兩天。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一行人在一家小鎮上住店,李信半夜爬了起來,輕輕推了推身旁熟睡的九公主。
九公主睡眼惺忪的睜開了眼睛,揉了揉眼睛,就看到了已經穿著整齊的李信,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她畢竟是皇室出身,不像尋常女子那麼慌亂,只是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李信緩緩嘆了口氣。
“虎子被人抓了,我得儘快趕到西南去,想法子把他救出來。”
兩個人夫妻十年,九公主自然知道李信口中的“虎子”是誰,她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因此只是皺了皺眉頭,就點頭同意了。
她轉頭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嘆了口氣:“你這時候要走?”
李信點了點頭。
“沈剛已經在外面等著我了,我同他一起去西南,夫人你帶著侯府的人,繼續趕路,在永州等我。”
說到這裡,李信頓了頓。
“沿路上會有人盯著咱們家的人,夫人要注意一些,儘量要裝作我還在馬車裡,最少也要瞞個一兩天才成。”
九公主點了點頭,伸手環住了李信的脖頸,輕輕的嘆了口氣:“這些年都是你一個人在外面東奔西走,我什麼也幫不了你。”
靖安侯爺笑著搖了搖頭。
“夫人幫我打理好這個家,讓我無後顧之憂,就是最大的幫忙了。”
夫妻兩個人擁抱了一會兒,李信便動身離開。
臨走之前,他還去隔壁房間看了看已經熟睡的一雙兒女,給睡覺不老實的大女兒蓋上了被子。
此時,已經是子夜時分。
沈剛帶著十來個人,牽著李信的墨騅馬,正在外面等候,見到一身黑衣的李信走過來,他立刻低頭,沉聲道:“侯爺!”
李信面無表情。
“出發罷。”
沈剛身後十來個,都恭敬低頭。
“是!”
李信翻身上馬,上馬之後看了沈剛一眼,然後開口道:“一起出京的有多少人?”
沈剛這時候也上了馬,他回答道:“大概兩百七十多人,都跟著屬下出京了。”
“除去我們這十餘人之外,其他全部留下來暗中保護夫人,還有侯府家人。”
“是!”
說完這句話,李信抖動韁繩,墨騅馬引頸長嘶,一騎當先,朝著西南方向飛奔。
沈剛等人嘆了口氣,也都各自拉動韁繩,僅僅跟在李信身後。
這一次,是他們保護林虎不力,才導致要李信親自去西南給他們擦屁股,雖然李信還沒有來得及處罰沈剛等人,但是他們這些老下屬都可以看得出來,自家侯爺生氣了。
而且算算時間,這時候距離林虎被抓,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時間,從這裡趕到錦城,就算不眠不休,也要七八天時間,況且人跟馬都不可能不眠不休,他們到達錦城,最快也是十天之後的事情了。
十天之後,那位林虎先生就已經被抓了一個月,要是敵人真有歹意,那麼一個月的時間,基本上來說就很難活下來了。
如果林虎真的死在了錦城,他們這些負責保護林虎的人,說不定就要禁受自家侯爺的雷霆怒火。
沈剛是最早一批,甚至是最早一個跟著李信的人,十多年時間下來,他很清楚自家那個平日裡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侯爺,骨子裡是一個怎樣的狠人!
一路上,李信基本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一行人日夜兼程,趕了整整八天的路,終於在第九天的早上,到達了錦城。
錦城裡也有靖安侯府的人,早早的通知到了沐英還有趙嘉,他們到達錦城的時候,這兩個人已經在城門處等候許久了。
從墨騅馬上跳下來的李信,微微有些狼狽。
這八天時間,他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其他時間都在趕路,甚至連洗臉的時間都沒有,這會兒頭髮已經有些散亂,臉上也不太乾淨,神色疲憊。
不只是他,就連號稱能夠日行千里的墨騅馬,這會兒也顯露了疲態。
趙嘉與沐英兩個人圍了上來,齊齊對著李信低頭行禮。
“見過侯爺。”
他們兩個人,都可以算是李信的朋友,平日裡見面,也都是笑呵呵的,但是這一次,兩個人的臉上都失去了笑容,面色嚴肅。
李侯爺也面無表情。
“有線索麼?”
沐英面帶慚愧,低頭道:“回侯爺,這一個月來,錦城上下幾乎被找遍了,沒有見到林兄弟的身影…”
“與林兄弟交好的那個女子,是錦城一家青樓裡的清倌人,這家青樓我們也查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找到關於林兄弟的線索,他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一旁的趙嘉,看了看滿臉疲憊的李信,長長的嘆了口氣。
“是我等失職,辛苦侯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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