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軍紀,遠沒有後世那麼嚴格,哪怕有十七禁律五十四斬的羽林衛,十七條禁律裡也沒有哪條說是禁止打架的,因此各軍營裡頭打架鬥毆,是極為常見的事情,就連羽林衛自己的各個校尉營之間還經常打架,更何況是與內衛之間。
事實上,兩衛打架是非常常見的事情,一年沒有十回八回,三五回總是要有的。
不過一般打架,都是在私下裡,像這種在宮門口打架的情況,還從來沒有發生過,李信硬著頭皮看了對面這個紅衣漢子一眼,然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這個漢子抱拳道:“這位兄弟,方才我隊中有人胡說了一句,還望各位內衛的兄弟不要放在心上,現在宿衛交接要緊,兄弟們就當沒有聽見就是了。”
這個紅衣黑甲的漢子,聽李信語氣有些軟弱的味道,當即冷冷的看了一眼李信,語氣蠻橫:“哪裡來的毛孩子,也配跟老子說話?叫你們隊正隊副出來說話!”
李信悶哼一聲:“在下李信,正是他們的隊副。”
這個紅衣漢子嗤笑一聲:“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難怪屬下人這般沒有教養!”
李信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先前好聲好氣的講和,也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但是這個內衛的漢子卻不肯讓步,咄咄逼人,讓他心中大為光火。
他抬頭,冷冷的看了這個漢子一眼,沉聲道:“宿衛交接在即,我不想跟你們多計較,你們若是想尋事,羽林衛從來沒有怕過,明日早上交接了宮門之後,咱們可以選個地方,好好的打一架。”
對面大概也就是一隊人,五十個人左右,論人數,李信這邊並不吃虧。
那內衛的漢子冷笑一聲:“今日是你們這些黑皮啟釁在先,老子管你們要不要宿衛宮門,你現在把那個張嘴噴糞的人交出來,我們帶去內衛好好教他說說話,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不然的話,叫你們爬回羽林衛去!”
兩衛這種禁軍,平日裡伙食很是不錯,加上訓練量也多,有的就是數不完的精力,最是喜歡打架,看這個內衛大漢的意思,顯然就是想跟李信他們打上一架。
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李信再認慫,那麼以後在羽林衛也就待不下去了。
這個少年人踏前一步,對著對面的大漢冷笑道:“你既然要追究剛才那個說話的人,那好,剛才說話的那個就是李某,有本事你便現在動手。”
聽到李信這麼說話,那些站在李信身後的羽林衛一個個都有些欽佩,有些羽林衛已經把目光看向那個開口挑釁內衛的羽林老卒,眼神中不無責備。
一個二十六七歲的伍長,緩步走到李信身後,低聲道:“李隊副,你退後幾步,等會真打起來,莫要傷了你…”
他說這話,這些羽林衛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一場鬥毆似乎在所難免。
李信面色不改,對著這個伍長低聲道:“你記住,那些人沒有動手之前,咱們萬萬不能動手,這件事本來就是咱們做錯在先,如果再佔了一個先手,咱們這些人,都逃不過罪衍!”
李信低聲吩咐了這個伍長之後,又朝前走了幾步√那些內衛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怎麼,不敢動手了?”
那個內衛的漢子冷聲道:“方才那句話可不是你這個毛頭小子說的,我們內衛不會冤枉人,你快把那個侮辱我內衛的人交出來,不然就把你們羽林衛打的回家找娘!”
李信臉色淡然。
“既然你們說不是我說的,那我就說給你們聽一聽。”
這個十六歲的少年人抬頭,直視這些紅衣黑甲的內衛,聲音清朗:“你們這些,沒卵的內衛!”
兩方人茬架,永遠是氣勢高的那一邊佔便宜,越慫越容易捱打,李信之所以擺出這一副囂張的模樣,一來是想嚇退這些內衛,二來是章激怒他們,讓他們先動手。
李信進入羽林衛已經待了半個月,羽林衛裡的人平時在說什麼話題,他自然知道,因此他才能一句話就點燃了這些內衛的怒火。
“你他孃的!”
這個內衛的頭子火冒三丈,不過看向李信的眼神,卻多了一些忌憚。
這個少年人,十五六歲就在羽林衛當了官,說明背後必然有一些背景,偏偏還此時這麼硬氣,說明他背後的背景很大。
這個內衛的隊正,有些後悔剛才沒有息事寧人了。
不過這個時候,雙方誰也沒有退後的餘地了,這個內衛的隊正,怒吼了一聲,握緊了拳頭。
“兄弟們,給老子打死這些黑皮!”
李信身披甲衣,直接一馬當先衝了過去,正面迎上了這個內衛,不過他並沒有還手,而是故意讓對面,先打了他一拳。
這一拳打在李信左肩,這個十六歲的少年人吃痛,頓時退後了幾步,他咬了咬牙,對著身後的伍長低聲道:“給我打他孃的!”
這個時候,理智無用了。
他先捱了一拳,就是要給羽林衛擦屁股,現在擦屁股的手段已經準備好了,自然要盡情拉屎!
一黑一紅,兩方人馬在永安門門前廝打了起來!
其中羽林衛裡那個率先出言不遜的老卒,打架最是拼命,他一言不發的衝到李信身前,如同猛虎一樣,衝進了內衛的人堆裡。
李信身子比較靈活,跟在幾個壯碩的羽林衛身後,趁機放倒了幾個內衛,還在內衛的身上,狠狠踩了幾腳。
永安門門前的情況,很快驚動了宮城別段的禁軍,小半個時辰之後,兩方人馬被趕到的禁軍分開。
分開之後,還是內衛的人掛彩比較多,羽林衛這邊,算是旗開得勝。
又過了半個時辰,羽林衛左郎將侯敬德匆匆趕到,這個高大的左郎將,詢問了大概情況之後,狠狠的瞪了李信一眼。
“好你個小子,叫你進宮輪值,你倒跟別人打起架來了!”
李信眼角被人捶了一拳,有些發青,這個少年人微微彎著身子,低聲道:“郎將大人,是內衛的人先動得手。”
侯敬德眨了眨銅鈴一樣大的眼睛,聲音粗重:“你確定?”
李信點了點頭,低聲道:“卑職刻意吩咐,等對面動手之後我們再反擊,內衛的那個漢子,先打了卑職一拳,我們再還的手,這事大家都看在眼裡,內衛的人賴不掉。”
侯敬德轉怒為喜,拍了拍李信的肩膀,哈哈笑道:“好小子,還知道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而且還打贏了那些閹人的屬下,沒有給某家丟臉,很是不錯!”
李信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羽林衛的人為什麼這麼喜歡黑內衛了。
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侯敬德跟李信說了幾句話之後,皇宮裡的內侍監也派了一個宦官出來處理事情,侯敬德大踏步走了上去,對著那個太監怒目圓睜。
“你們內衛好大的狗膽,天子腳下,宮門門口,就敢對我羽林衛的人下手!”
這位左郎將大人身材高大,氣若洪鐘。
“我羽林衛乃是天子親軍,奉命輪值禁宮,你們內衛要造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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