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慢慢推移,轉眼間距離老公爺葉晟過世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時間到了太康八年的六月底,天氣正是悶熱的時候。
經常裡大部分人家掛著的白幡都已經撤了,畢竟再怎麼敬重葉國公,家裡掛著這麼個東西也不太吉利,只不過靖安侯府的白幡一直沒有撤掉,算是李信對老人家的一點緬懷。
葉璘葉茂叔侄倆回了寧陵老家還沒有回京,李信這一個月時間也沒有怎麼出門,就在家裡陪著老婆孩子,要不然就是跟趙嘉一起下棋。
這會兒已經是夏季,天氣燥熱,長公主自小沒有吃過苦,便帶著兒子女兒躲在屋子裡,用冰降溫,李信就要抗熱一些,坐在自家後院的亭子下面,與趙嘉一起喝酒。
“幼安兄,先前說好的會給你謀一個官職,人不可以無信,這幾天我便準備去給你跑跑關係。”
靖安侯爺喝了口茶,笑著說道:“幼安兄是要在京城做京官,還是外放做一個地方官?”
趙嘉面色肅然。
他低頭想了很久之後,最終緩緩的說道:“侯爺,六部裡的差事太過高高在上,而且京城裡的人脈關係,我也理不順暢,能在地方上做一個縣令,便心滿意足了。”
李信笑著說道:“幼安兄的才學,只做一個縣令太過屈才了,我努力努力,給幼安兄跑一個府尊的位置,如何?”
趙幼安低頭道:“趙嘉自小讀書,便希望長大之後能守土安民,無論府縣,都不甚要緊。”
李信笑了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只見陳十六從前院跑了過來,走到李信面前,低頭道:“侯爺,宮裡來人了。”
李信點了點頭,開口道:“可有聖旨麼?”
如果有聖旨,便是一家人都出去接旨,但是沒有聖旨的話便不用這麼大的陣仗了。
“沒有。”
陳十六低頭道:“是內侍監的周少監,來請侯爺進宮的。”
內侍監的蕭正做了太監之後,這幾年又提拔上來了兩個少監,平日裡內侍監的雜活都交給兩個少監打理,而蕭太監主要負責伺候在皇帝身邊。
李信點了點頭,開口道:“告訴周少監,就說我換身衣服,便與他一起進宮去。”
陳十六點了點頭,轉身去傳話去了。
李信回頭,對著趙嘉笑了笑:“正巧要去給幼安兄跑關係來著,既然陛下召我進宮,那我也不用去跑吏部了,直接去走陛下的關係。”
常人跑官,一般都是走同鄉或者座師,再或者就是走戶部的關係,送些錢送些別的東西,或許能謀到個一官半職,但是李信卻沒有去走這些尋常門路,而是直接要去走皇帝的關係了。
趙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李信深深作揖。
“趙嘉多謝侯爺成全。”
“人各有志。”
李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幼安兄王佐之才,真把你摁在我這個小小的靖安侯府裡也是屈才,他日幼安兄如果登三省拜相,我還要靠幼安兄提攜才是。”
趙嘉搖了搖頭,低聲道:“此生不求高官,致仕之前能治一府之地,便心滿意足了。”
李信笑眯眯的走了,沒有說話。
許多讀書人在入仕之前,很多都跟是跟趙嘉一個心思,想著能夠為民做些事情,但是真正身入官場的時候,便會發現身不由己,不由自主就想往上攀爬。
而且若是朝局不明,也只有攀爬到高處,才能真正做事。
趙嘉這個人,的確有足夠進入中樞的才幹,但是有潛力的人太多了,能夠在官場裡混成什麼模樣,還要看他自己如何抉擇。
告別了趙嘉之後,李信換了一身常服,就進宮去了。
常服與便服是兩碼事,常服也是官服的一種,而朝服是大朝會或者更大場面的時候穿著,所以穿常服進宮,並沒有什麼問題。
因為家裡離宮裡比較近,很快李信就跟著這個姓周的少監進了永安門,這位周少監看起來四十多歲年紀,比他的主官蕭正還要大的多。
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事實上能在四十多歲做到內廷八監之首的內侍監少監,已經是官運亨通,像蕭正這種從天子潛邸之中跟出來的太監,升官是不能以常理計的。
這位周公公,在李信面前很是謙恭,說話都是微微彎著腰,而且不敢太大聲音。
他平日裡雖然在宮裡很是驕橫,但是他很清楚,眼前這位靖安侯爺,就是蕭公公也招惹不起。
宮裡的人最懂察言觀色,因此他在李信面前,儘量放低姿態。
李信也對這些宮裡的太監頗為客氣,畢竟沒有必要去得罪皇帝的身邊人。
很快,兩個人到了未央宮門口,周少監在李信面前低著頭,恭聲道:“侯爺在這裡稍後,奴婢去通傳一聲。”
李信微笑點頭:“有勞周公公了。”
很快,這個四十多歲的周少監,便邁著小碎步走了出來,在李信面前彎腰道:“侯爺,陛下請您進去。”
李信這才跟在他身後,一路進了未央宮,最後進了天子的書房。
見了天子之後,李信正要下跪,不過還沒有跪下來,天子便對他擺了擺手。
“不用跪,不用跪。”
他開口道:“蕭正,給長安搬把椅子過來。”
蕭公公立刻給李信搬來椅子,李信猶豫了一下,便坐了下來,開口笑道:“陛下喚臣前來,不知道是……”
天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自然是有事情商議。”
他喝完茶水之後,緩緩說道:“種衡已經到雲州城了。”
距離種衡出京,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兩個月時間,京城距離雲州城雖然遙遠,但是如果是訓練有素的禁軍,兩個月趕到雲州城並不是什麼問題。
李信點了點頭,開口問道:“陛下的意思是……要打了?”
“還需要一個由頭,不過應該快了。”
天子面色有些嚴肅。
“邊軍想要找宇文諸部的麻煩,還是很容易的,種玄通遞上來的奏書裡寫明瞭,最多一兩個月,北邊就能打起來,而且會是我大晉佔住道理。”
“這是好事情。”
李信笑著說道:“北邊戰事一起,陛下的帝業便又超前進了一大步。”
太康天子苦笑道:“怎麼你也學著那些文臣,說這種拍馬屁的話。”
“現下的問題,不是打不打的起來,也不是打不打得贏,而是這一次打完之後,接下來朝廷應當做什麼?”
天子看著李信,開口道:“長安你有平定西南的經驗,這一次,你須得幫一幫朕。”
李信皺眉道:“陛下,臣遠在千里之外,如何相幫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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