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嫌謀反的重犯,按規矩肯定是不能探監的,如果是親戚跑過來探監,甚至會一起被抓起來砍頭,但是李信的身份,他雖然救不出李鄴,但是看一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刑部大牢一般都是關著重犯,或者是朝廷犯事的官員,所以來這裡探監的人通常也都不是小老百姓,聽了李信這句話之後,立刻有人上來盤問。
“你要探望何人?”
李信把馬拴在刑部大牢旁邊的柱子上,開口道:“原京兆尹李鄴。”
這個人聽了這個名字之後,臉色一變,沉聲道:“你是何人?”
這個時代,對於畫面資訊溝通的十分困難,李信的名字此時已經傳遍京城,最起碼京城人裡甚少有不知道他名字的,但是真正見過面,知道他長什麼模樣的並沒有多少。
他也沒有心思跟這些刑部的小吏耍什麼威風,只是靜靜的開口。
“兵部李信。”
這人聽了之後,立刻知道來人是誰,當即低頭道:“原來是李侯爺,小人有失遠迎,還請李尚書恕罪。”
李信搖了搖頭,開口道:“你又不認得我,哪裡來的罪過,你能放我進去便放我進去,不能放我進去,便向上報,如果實在吃不準,就直接報道刑部沈尚書那裡去,我在這裡等著。”
說著,李信也沒有邁步走向大佬,而是讓他們給自己搬了把凳子,就坐在這顆大柳樹下面,靜靜的等著。
這個小吏見狀,無奈只能轉頭,呈報上官去了。
他們自然是不能放李信進去的,畢竟出了什麼事情誰也擔待不起,而李信的品級擺在這裡,他們也不能不聞不問,層層上報之下,一直報到刑部兩個侍郎耳朵裡,這兩個侍郎聽了也沒有辦法,畢竟李信的品級和功勞擺在那裡,他們去見李信也得低著頭,於是乾脆直接上報到了已經下班回了家裡的刑部尚書沈默那裡。
沈尚書家裡就住在柳樹坊,他沒有多做猶豫,直接換了一身衣裳,邁步走向了刑部大牢。
等他到了刑部大牢門口,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街道外面已經宵禁,但是柳樹坊裡的燈火還沒有熄滅,到處掛著燈籠。
沈默帶著人舉著火把,終於在大柳樹下面找到了李信。
這會兒還是夏天,晚上空氣悶熱,大柳樹下面全是蚊子,靖安侯爺閉目坐在大樹下面,靜靜的等著。
沈默走上前去,對著李信拱手行禮:“李尚書。”
他很聰明,稱呼的是李信兵部尚書的職位,畢竟李信其他的兩個頭銜,不管是靖安侯還是太子太師,都要超過他這個刑部尚書不少,但是他只稱呼李尚書,兩個人就算是平級了。
李信也不在意這些小心眼,他拍了拍自己的袍子,緩緩起身,還禮道:“沈尚書。”
沈默對著李信笑了笑,開口道:“李尚書這麼晚到刑部大牢來,想要見涉嫌參與謀反的欽犯,不知道有沒有陛下的許可?”
“一點小事,未曾問過陛下。”
李信微笑道:“如果問過了陛下,也就不用勞動沈尚書這麼晚跑出來了。”
沈默皺眉道:“李尚書,這是欽犯。”
靖安侯爺面不改色,淡然道:“我只是進去看一看,這一點小事沈尚書怎麼也是有權柄當我進去的,只是看沈尚書願意不願意了。”
沒有人願意得罪李信。
最起碼是現在這個當口,他新被加爵,又被封為太子太師,看情況還很有可能真正成為太子的業師,可以說是太康朝乃至於下一朝都最為耀眼的人物。
雖然這位靖安侯爺表面上看起來不溫不火,看似沒有什麼攻擊性,平日裡也沒聽說他有飛揚跋扈的表現,但是朝堂高層的那一批人心裡都清楚,這一個看似溫和的年輕人,有著非常強大的戰鬥力。
平南侯府是如何煙消雲散的,這幾年時間他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
沈默雖然是出了名的剛直脾氣,但是他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去徹底得罪李信,況且以李信與天子的關係,今天他這裡不準,明天李信去見天子,一樣可以獲許進刑部大牢見人。
想到這裡,沈默緩緩開口:“李尚書功勳卓著,本官不該攔你,今天本官可以放李尚書進去,但是事先說好,本官會在奏本上詳細說明此事,請李尚書海涵。”
李信毫不在意,笑著說道:“沈尚書請便。”
沈默緩緩讓開一條路,示意李信可以進去了。
李信走到沈默面前的時候,看了這個刑部尚書一眼,開口問道:“李鄴一家人,在裡面沒有受苦罷?”
“沒有。”
沈默嘆了口氣,開口道:“李府君德高望重,早年也是本官的朋友,這一次他是受了牽連,朝野上下人人惋惜,本官自然不會為難他。”
李信點了點頭,跟在一個刑部小吏身後,進了刑部大牢。
這就是身份高一些的好處了,如今李信在京城裡行走,除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子,其餘衙門敢為難他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在大牢裡七轉八轉之後,在前面那人的帶路下,李信順利的來到了一個比較大號的牢房門口。
“李大人一家都在裡面了,侯爺請便。”
這個小吏說完這句話,彎著身子退下了。
李信看了一眼牢房裡的情形,不由嘆了口氣。
現在是夏天,牢房裡一股濃濃的酸臭汗味,李鄴一家雖然沒有怎麼受折磨,但是單單在這種環境下,就已經十分難熬了。
李鄴一共有兩個兒子,三個孫子兩個孫女,再加上家裡的女眷,一共十來個人被關在這一間牢房裡,最小的那個小孫女看起來才四五歲年紀,不過好像已經哭的累了,躺在母親的懷裡睡覺。
李鄴老頭也面相牆壁,好像是睡著了。
李信伸手敲了敲牢門,開口道:“府尊大人,晚輩來看你了。”
李鄴身子動了動,然後回頭看到了一身青衣的李信,正站在牢房門口。
他眼睛一亮,正要站起來與李信說話,突然想起了什麼,眼裡的光芒又黯淡下去,緩緩起身站了起來,嘆了口氣。
“你來做什麼?”
李信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小吏開啟牢門,他矮身鑽了進去之後,又讓這個小吏走的遠一些。
他對著李鄴笑了笑。
“無他,來看一看長輩。”
李鄴神情微動,隨即哼了一聲,開口道:“來探望長輩,就這麼空手來的,老夫一家人很快便要死了,你也不知道帶些好吃的過來與我們做斷頭飯。”
李信長長的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我與陛下求情了,沒有求動。”
說著,他低聲道。
“府尊如果有什麼事情要李信辦,李信一定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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