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是有火藥的,但是僅限於用於新年爆竹,煙花的用處,威力連傷人也夠嗆,更不可能用於戰場了。
問題是在於那三樣東西的配比。
李信作為一個後世人,自然知道火藥這種大殺器的可怖之處,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金手指之一,他自然不會棄之不用。
在去年,也就是太康元年的時候,他回老家給他母親修墳,在祁陽縣足足待了大半年的時間,在那大半年的時間裡,李信在那座齊園裡試驗了無數次,在不知道多少次灰頭土臉之後,李信在那個園子里弄出了他在這個世界最大的立身之本。
(這一段前面有提到的,大家記不住的可以翻回去看一看。)
正是因為這個立身之本,李信才有膽氣作為一個軍事“素人”,領兵來到西南,去面對龐大的平南軍。
也正是因為這個大殺器,李信才有底氣說,將來有跟太康天子翻臉的本錢。
本來這個東西,李信是絕對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拿出來使用的,換作是李慎或者葉鳴那種人在李信的這個位置上,不要說禁軍死了一兩千人,就是死了一兩萬人,手下人全部死絕了,他們也不會在這種時候亮出自己的底牌。
但是李信用了。
他畢竟跟這些有些“冷血”的將門子弟不太一樣,他是一個長在紅旗下的現代人,他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跟自己相處了快一年的這些手下,去毫無意義的送死。
因此他選擇使用這個大殺器。
整整一天的時間,李信親自配出了幾十斤火藥,然後在這天晚上,讓人舉盾帶著這些火藥,推進到綿竹城門下。
攻城最大的傷亡,就是死在牆根下,或者攀爬城牆的時候,但是這些盾兵硬生生的推進到綿竹城門口,還是不那麼難的。
更重要的是,這些帶著火藥的人,沒有一個是禁軍的人,而是跟著李信一起來到西南的羽林衛親信。
羽林衛重組已經有一兩年的時間了,這支新的羽林衛是李信一手帶起來的,而跟著他和沐英一起到西南的,更是羽林衛之中的老人,他們其中一半被沐英帶去了漢州城,另外一半跟在李信身邊的,就是他親信之中的親信。
這些人,被打上了李信的標籤,他們的身家性命也跟李信死死地繫結在了一起,他們沒有背叛李信的理由,也不可能背叛李信。
所以讓這些人帶著大殺器去綿竹城下,李信是絕對信得過的。
就這樣,夜幕剛落下的時候,一朵絢爛的花朵在綿竹城下綻放。
這是惡魔之花。
因為這可能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啟,這個時代可能不會立刻開啟,但是有了綿竹城之戰,它被揭開了畜牧。
這一天,是太康二年的臘月二十一。
這是一個值得銘記的日子,從這一天開始,持續了不知道多久的冷兵器時代,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幾十斤火藥,威力可能尚不如後世一枚普通的炮彈,但是綿竹城也不是什麼大城,用這些火藥炸開綿竹木製的城門……
綽綽有餘了。
羽林衛按照李信的指示點燃引線之後,立刻舉著盾散開。
一陣轟然巨響之後,木製的綿竹城門的主體還在,但首當其衝的部分被炸開了一個兩三米的缺口,本來在城門後面用石頭堵著城門,防止撞城錘的平南軍守軍,直接被這一聲巨響炸開,有些人直接炸飛了三四米遠。
單這一聲爆炸,就有十來個平南軍的守軍死在了城門後面。
其他人,也被這一聲巨響嚇得傻了。
這城門,足足有五寸厚啊!碎開了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個白天還堅固不已的城門,為什麼突然就……碎開了?
更重要的是,這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讓這些人都嚇得傻了。
就在這個時候,滿身覆甲的葉小公爺,如同天降戰神一樣,身先士卒,帶著五千人從這個破開的城門口,轟然闖入。
葉茂身材本來就高大,而且他從小是老國公葉晟親自調教的,葉晟年輕的時候,一身武藝還有些破綻,但是他四十歲功成身退的時候,一身功夫已經盡數變成了戰場上的殺人大術,而葉晟開始調教葉茂的時候,已經是六十歲的年紀了。
葉茂被教授的,是葉晟一生沙場衝陣的精華。
他雖然還是打不過他的祖父,但是最起碼有了葉晟六七分的模樣了。
此時,這位小公爺一馬當先,身穿的重甲超過了三十斤,但是他恍若無物,一杆大槍每一次揮動,就會有至少一兩個人死在槍下。
這個時代,將軍也有憑藉個人武勇衝陣的。
但是他們並不是衝進去一個打很多個,每一個將軍身邊都會有足夠多的親衛幫他看住側翼的敵人,衝陣的將軍只要專心應對前方的敵人就好。
而且像葉晟這種將門子弟,甲冑都非常精良的,近戰劈砍有時候都沒有辦法傷到他,遠處的流矢基本對他沒有任何威脅。
在這種前提下,史書上才會有無數的猛將兄,衝鋒陷陣,百戰而還。
否則這種中高階將領,只要去衝陣,基本就是必死。
葉茂就像是一把劍的劍尖,他這個劍尖鋒利無比,一往無前,直接插進了綿竹城內。
方山折衝府的人,見自己的都尉這樣勇猛,也都奮勇向前,五千個人,在葉茂的帶領下,一股腦湧進了綿竹城裡。
這一個晚上,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就在葉茂等人衝進綿竹城之後,綿竹城外的第二梯隊已經列好陣型,準備等方山折衝府的人全部進城之後,第二批進城。
此時,李信與趙嘉一起,一人拿著一個千里鏡,遠遠觀望。
趙嘉站在李信身後,緩緩放下手裡的千里鏡。
這個出身陳國公府的年輕人,雙手都在發抖。
他甚至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
“侯……侯爺,這……是什麼?”
相比較來說,李信就要冷靜很多,他也收起了千里鏡,深呼吸了一口氣。
“這是天雷。”
“反賊悖逆天道,上天給他們降劫了。”
趙嘉沉默了很久。
然後他顫抖著問了李信一句話。
“侯爺,這…天雷,還能有第二次麼?”
李信面無表情。
“上天的意思,誰能琢磨得透呢?”
趙嘉沒有繼續說話了。
不過他藏在袖子裡的手還是在發抖。
這個心思通明的年輕人心裡很清楚,從今天晚上之後,大家據城而守的時代,可能要……過去了。
想到這裡,趙嘉抬頭看了李信一眼。
最起碼,在這位靖安侯爺面前,這個時代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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