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局勢必須要想辦法破掉。
否則李信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把平南侯府踩在腳底下!
他把廢太子送給平南侯府,表面上看起來是壯大的平南侯府的力量,但是李信其實只是想讓太康天子心慌,從而從朝廷裡拿到更大的權力。
廢太子之於南疆,只是一杆好用的大旗而已,本質上並沒有壯大平南侯府的一丁點力量。
就算平南侯府可以用廢太子的名頭,再凝聚起一撥力量,但是這撥力量到底是聽廢太子的,還是聽平南侯的,還是未知之數。
所以平南軍並沒有獲得什麼實質上的力量增長。
反而,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李信可能因為這件事情,得到真正的兵權…
所以南疆的僵局必須要打破,南蜀舊勢力中的沐家,就是很好的一顆棋子。
一顆可以打亂南疆均衡的棋子。
這顆棋子是李信在為未來佈局。
這個未來,並不是大晉,或者說是太康朝的未來,而是他李信自己的未來。
這場談話,一直進行到後半夜,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李信與沐青的談話才告一段落。
這位沐家家主站了起來,對著李信拱手道:“李侯爺說的是,我都記下來了,不過這件事我一個人決定不了,我要回一趟蜀郡,跟家裡的族老商量。”
沐家當初護著閔王逃出錦城,家裡並沒有遭到毀滅性的打擊,沐家到現在最少還有兩三千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家族。
李信對著沐青拱手道:“沐叔叔,我與沐兄一起在京城裡歷經生死才走到今日,絕不只是利益關係,我說的話沐家不管同不同意,都不會影響任何事情。”
說到這裡,李信面色肅然。
“如果沐家不同意,那最近一段時間,我會與沐兄一起,儘量接一些沐家的孩子進京,沐兄如今已經有足夠的本事自己成家,這樣總不至於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沐青臉色微變,對著李信拱手行禮。
“李侯爺仁義,沐青先行謝過了。”
他心裡也很清楚,南蜀如果真和朝廷有什麼正面碰撞,生存下來的機率很低很低。
或者說,南蜀遺民生存下來的機率也很低。
說完這句話,這個沐家家主趁夜離開了祁陽縣城。
沐英親自送老爹離開縣城。
畢竟這個時候,縣城的城門都還沒有開,沐英的羽林衛腰牌,可以輕而易舉的叫開城門。
沐青走了之後,李信一個人房間裡,緩緩閉上眼睛。
這是他的一個習慣,每當碰到複雜事情的時候,他都喜歡閉上眼睛,把事情的所有脈絡在腦子裡過上一遍,這樣就可以理清楚,理明白。
過了不知道多久之後,李信才緩緩睜開眼睛,他看向了京城的方向。
“殿下……人都是應該要為自己考慮考慮都。”
李大侯爺緩緩吐了口氣。
“誰也不能例外,你有你的私心,我也應該有我的。”
南疆,京城,太康天子,平南侯府,這些東西才是現在真正被李信放在心裡的事情,至於肖家那些人,充其量只會讓他噁心一下,不太可能讓他真正上心了。
…………
沐青走了之後的第二天,祁陽縣的縣尊周陽,知道李信來了縣城之後,畢恭畢敬的在同福客棧門口等著,等到李信下來之後,這位周縣尊腰彎的更低了,他恭聲道:“李侯爺,下官知道您純孝,但是總是住在祁山上畢竟不像話,就算侯爺您不在意小縣接待不力,朝廷知道了多半也會責罰下官。”
李信笑著看了他一眼。
“周縣尊要說什麼?”
周陽訕訕一笑:“是……是這樣,下官在縣城裡找了一家富戶,他家同意把宅子獻出來給侯爺暫住,宅子今天已經空出來了,只等侯爺住進去。”
周縣尊滿頭大汗。
“侯爺要給太夫人修墳,最少也要待半個月以上…侯爺是兵部侍郎…總不能有失朝廷體面…”
李信現在的最高官職是兵部右侍郎,這個官職一般是封疆大吏升遷做到的位置,相比於周陽這個縣令來說,李信就像是天一樣的人物。
因此,哪怕李信才十七八歲,這位周縣令也是戰戰兢兢,不敢有半點怠慢。
李信雙手揣在衣袖裡,淡然道:“這家富戶姓什麼?”
周陽連忙道:“姓齊……姓齊,家長是個舉人出身,與下官交好,是個一等一的良善人家。”
李信沉吟了一會兒,緩緩點頭:“這樣也好,麻煩周縣令了。”
他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老是住在獵戶家裡,惹人非議不說,傳到京城裡,那些人也會笑話他鄉巴佬,而且現在是初春季節,山裡多少還有些冷,李信自然是無所謂,但是不能讓小小受了委屈。
只要不姓肖,那住幾天也沒有什麼問題。
周縣令大喜過望。
“下官這就給侯爺引路。”
李信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本官還有個妹妹在祁山裡,我要回去接她。”
周陽連連點頭。
“下官便在這裡等著侯爺。”
李信搖了搖頭:“周縣尊不必如此,你也是一縣的父母官,想必縣衙裡也有不少事物繁雜,回去處理辦公就是,留個人引路就行了。”
周陽連連作揖,低頭道:“謹遵侯爺吩咐,下官這就回縣衙去,等侯爺把小姐接回來,下官再同侯爺一起去齊家。”
最終,在折騰了整整一天之後,李信跟鍾小小在這天的下午,搬進了祁陽縣首富齊應勤的家裡,這位齊應勤,是祁陽縣裡唯一一個還留在祁陽縣的舉人,家裡良田千畝,木材生意也做的很大。
對於李信住進來,這位人稱齊半城的舉人老爺大為欣喜,帶著一家老小排隊給李信行禮。
當天晚上,他甚至要把自己的女兒塞給李信陪床。
其實這並不難理解,一個舉人的女兒,就算給侯爺做妾,也是不委屈的,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少年侯爺?
不過李信還是委婉拒絕了。
並不是齊家女兒長得醜,相反那個年僅十六歲的齊家小姐生的很是標誌,但是偏偏李信有個身為公主的未婚妻,他要是在這裡瞎搞,回京城之後說不定就要被小九直接勒死……
第二天一大早,李信還在睡覺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面有嗩吶敲鑼的聲音。
李大侯爺穿著一身便服,走到了縣城的大街上,抬眼就看到一群人敲鑼打鼓,又有些人臉上塗著油彩又蹦又跳,咿咿呀呀的亂叫,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李信拍了拍一個路人的肩膀,開口問道:“出什麼事了?”
他用的是地道的祁陽話,這個人很自然的回答道。
“哦,是肖家的老爺要把肖家的小姐重新接進家門,正沿路祭神,要去祖墳祭告祖宗呢。”
肖家這麼做,並不是要祭告祖宗,而是要告訴整個祁陽縣的人,祁山上邁著的那個二品郡夫人,是肖家的女兒。
他們把一切都算得很清楚,只是他們沒有算到,李信恰好今天,住進了祁陽縣城,恰好就住在肖家不遠處的齊家家裡!
只是祁陽縣的富戶都住在一起,他們在祁陽縣裡敲鑼打鼓,不遠的齊家自然聽得到。
本來一臉平靜的靖安侯,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人喜歡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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