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殿下和齊王殿下,很快就被逼著離京就藩了。
趙王被封在姑蘇,齊王被封在廣陵。
其中姑蘇的那座王府在廢太子的詔令之下已經修建的七七八八,直接過去就可以入住,但是廣陵的王府還沒有著落,不過新帝的命令很堅決,命令齊王殿下住在廣陵的驛館裡,等待王府落成。
兩位王爺離開京城的時候,是李信領著羽林衛親自護送出城,以免有什麼“意外”發生。
走到城門樓的時候,李信就不會再繼續送下去了。
他不僅是羽林衛的中郎將,還是兵部侍郎,護送兩位王爺出京的事,派兩個校尉去做這就行了,用不著他親自跟隨。
兩個王爺,都是帶著一家老小,還有林林總總十幾輛馬車,拖著數不清的財物,走到京城門口的時候,騎在馬上的齊王殿下,從馬上跳了下來,對著李信沉聲道:“李侍郎,陛下不準備見一見我們了?”
藩王離京之後,非奉詔不得進京,也就是說這兩位離開京城之後,他們的子孫可能還會有機會進京給天子賀壽或者祭祖之類,但是他們本人這輩子可能就不會有回來的機會了。
不光是回京,他們兄弟彼此,也不太有機會再見面了。
李信也跳下大青馬,對著這位趙王殿下拱了拱手:“趙王殿下,陛下初理政事,頗為繁忙,因此就沒有過來,託付下官代陛下給二位送行。”
這位當初的三皇子點了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對著李信微微點頭:“勞李侍郎轉告陛下一聲,姬重感念他的不殺之恩。”
他這句話說的誠懇,並不是什麼狠話。
承德天子有十一個兒子,早年被當初京城就藩的那幾個,都是被提前放棄的,留在京城的四個皇子,都是有機會繼承皇位的人選,但是留在京城也不是沒有風險,因為一旦競爭失敗,就有可能面臨殺身之禍。
新帝沒有對他們動手,這是新帝的仁德。
李信拱手道:“下官記下來了。”
這位昔日的三皇子點了點頭,轉身翻身上馬,一馬當先,帶著趙王府的家小,順著官道往姑蘇去了。
另一邊的馬車上,齊王殿下姬桓也彎著腰從馬上上走了下來。
這個曾經在京城裡權勢最大的皇子,踱步走到李信面前,也對著李信拱了拱手,嘆氣道:“李侍郎,本王也有一句話,勞你轉告陛下。”
“王爺請說。”
齊王殿下微微低頭道:“當初朝裡有些官員,的確親近我齊王府,但是如今已經塵埃落定了,他們也未必都有罪,請陛下定奪他們的時候,手下留情……”
說著,這位曾經的四皇子幽幽嘆了口氣:“黨爭是國之大患,不可開,更不可由天子來開,其中利害,陛下應該可以想的明白。”
李信心裡微微冷笑。
這廝嘴上說的好聽,但是如果他做了天子,如今的魏王一系,恐怕各個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至於如今朝中那些曾經的齊王一系,全部都殺了自然不現實,但是該貶的就要貶,該打壓的也要打壓,不然一來無法騰出位置,二來無法樹立威信。
那些人賭輸了,便要付出代價!
李信抱拳,低頭道:“王爺放心,下官一定轉告陛下。”
齊王殿下抬頭深深地看了李信一眼,隨即搖了搖頭,邁步重新鑽進自己的馬車裡,隨即齊王府的家人也慢騰騰的走上了官道,朝著廣陵方向走去。
他們這一路,要辛苦一些,估計等他們到了廣陵之後,還要等上好幾個,廣陵的齊王府才能修好,這幾個月時間,這一家人都要住在驛館裡頭。
想到這裡,李信搖了搖頭,帶著自己的屬下,轉身進了京城。
回了羽林衛大營之後,李信才看到,那個內侍監的少監蕭正,已經捧著一份文書,等在了羽林衛大營門口。
李信皺了皺眉頭,翻身下馬之後,對著這個年輕的宦官拱手道:“蕭少監,等在這裡有何要事?”
蕭正手裡捧著一份文書,躬身道:“李侯爺,這是陛下給羽林衛下發的文書,請李侯爺過目。”
李信作勢就要跪下。
蕭正連忙把李信扶了起來,搖頭道:“李侯爺,不必跪,不必跪的,這不是聖旨,只算是陛下給羽林衛的條子……”
李信點了點頭,開啟這份文書微微掃了一眼,臉色就有些發黑。
他先前跟葉璘他們閒聊的時候,就說起過新帝必然要削減京中將門的私兵數量,不能再讓私兵對皇宮產生威脅。
畢竟這一次,葉家的私兵在攻破皇城的時候,出了大力氣。
勇者拿著屠龍刀打敗了惡龍之後,自己成為了惡龍,那麼他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要毀掉這把可以威脅自己生命的屠龍刀了。
這件事本來是在李信意料之中,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當這件破事落在他頭上的時候,李信還是覺得有些不爽。
這是要自己去得罪人啊…
京城裡那麼多將門,每一家都有一定數目的部曲,這些部曲或許是他們的舊部,或許是從小養大的家丁,總之這些部曲可以替他們做很多事情。
比如說家裡裡有年輕一輩上戰場了,這些部曲就可以跟著去,護著自家小公子建功立業。
這種東西,歷來是越多越好的。
大晉建國百多年,京城裡的將門,沒有二十家也有十幾家,天子的文書裡直接讓他們砍去三分之二的部曲,這件事無論是誰去做,都不可避免的要狠狠地得罪一遍這些將門。
而蕭正遞過來的這份文書,上面命令羽林衛負責此事,京兆府協辦。
京兆府的主要任務,是給這些部曲辦理登記戶籍,髒活累活還是要李信來做。
想到這裡,李大侍郎幽幽的看了一眼蕭正,滿臉苦笑。
“蕭公公,麻煩你回去告訴陛下,就說我要是哪天走在路上突然被別人捅死了,陛下須得替我照顧妹子。”
蕭正連忙低頭:“侯爺說笑了。”
“我一點也沒有說笑。”
李信黑著臉:“再這樣下去,不知道多少人要置我於死地而後快了。”
說著,他轉身進了羽林衛大營,吼了一聲:“沐英,帶五百個人,跟我出去做事了!”
黑臉沐英興沖沖的領了五百個人,在羽林衛大營門口排成了一排,然後這個巴蜀漢子笑呵呵的看向李信,
“中郎將,咱們去哪裡?”
“去永樂坊。”
沐英繼續問道:“做什麼?”
“解散將門私兵部曲。”
李信眯了眯眼睛,呵呵一笑:“這種時候,先幹趴下一個大傢伙,那些小的將門就不敢再多嘴了。”
“我們第一家去……平南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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