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京城,只是暗流湧動,表面上還是十分平靜的。
但是這一道立儲的詔書,就如同深水炸彈一樣,讓整個朝堂瞬間開始波濤洶湧。
太子是大皇子啊……
這位胖胖的秦王殿下,已經被所有人遺忘在了腦後,三省,六部,九卿包括京兆府這些大小衙門,沒有一個是依附在秦王府門下的,也就是說這位太子殿下孤立無援。
朝廷立儲,本不該是這麼一個流程,也不會立這麼個全無根基的皇子。
一般來說,太子都是在年幼的時候就成為儲君,然後皇帝會給東宮派去大量的屬官,講師等等,讓太子殿下早早的在東宮建立起自己的小朝廷,將來太子嗣位的時候,這個小朝廷就會接替大朝廷,從而完成權力更迭。
但是秦王姬嚳,什麼也沒有。
他已經而立之年了,目前就只有秦王府的一些家臣,就算搬到東宮去,天子給他派老師過去,也太晚了。
誰都知道,當今天子的身體……
撐不住太久了。
這麼短的時間裡,東宮派系的勢力,當真大得過另外幾位皇子?
更重要的是,那位已經大腹便便的大殿下,當真有本事坐穩這個位置麼?
這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不過這些還都是隱患,暫時不會爆發出來,詔書宣讀後的當天下午,秦王府還在準備搬家事宜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官員捧著禮單,到秦王府上祝賀這位太子殿下了。
哪怕這位太子殿下一無是處,只這一個太子的名分,就已經可以幫助他聚攏一大批勢力了。
只不過這些送禮的官員,基本都是四品,五品的官員,那些二三品的實權大臣,都還在觀望之中,不會這麼早下場。
秦王府裡,人滿為患。
有些肥胖的太子殿下,被一群官員圍在中間。
“太子殿下神文聖武,恭孝純良,合當為我大晉皇儲!”
“臣等早看出太子殿下英武,如今陛下聖明,果然立了太子!”
這些人溜鬚拍馬,不一會說的更過分了。
“太子殿下是陛下長子,早就該入主東宮,拖到今日,是委屈殿下了!”
這句話是在說當今的天子委屈了太子,已經是在非議陛下了。
肥胖的太子殿下雖然不聰明,但是也知道這話不該說,當即臉色一沉:“亂說什麼,父皇聖明無比,先前都是為了磨練孤的性子,哪裡委屈孤了?”
做了太子之後,便不可以在自稱本王,只能稱孤道寡了。
那個拍馬屁的官員聞言縮了縮頭,諂笑道:“太子殿下說得對,殿下純孝如此,臣等都是佩服的……”
秦王府十幾年無人問津,如今一朝翻身,驟然這麼多人上門,太子殿下不免有些飄飄然,當即仰著頭說道:“孤如今還沒有受大禮,也沒有搬到東宮去,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你們都散了吧,孤要去尚書檯,與諸位宰相一起理事去了。”
“太子殿下勤奮,臣等佩服……”
一眾馬屁之聲拍過來,太子殿下有些飄飄然,上了自己的轎子,晃晃悠悠的朝著尚書檯去了。
作為一個肥宅,太子殿下已經許久沒有出門了。
此時,太子殿下自然春風得意,另外三個皇子各有心思了。
趙王府裡。
三皇子姬重喜好武事,因此府裡被他自己弄了一個校場出來,校場裡不止有各種兵器,還有假人之類的物事,大概有足球場大小。
這個校場,除了佔地面積比不上羽林衛大營的校場之外,其他的東西都要比羽林衛高階的多。
此時,趙王殿下手持一柄長柄大刀,一刀砍在一個木人的手臂上,將這個木人的右臂削了下來。
木屑橫飛。
身材高大的趙王殿下長長的喘了口氣,咬牙道:“我便不信,你還有監國理政的本事,等你監國幾個月,朝野上下必然怨聲載道,到時候三省的宰輔們必然上書廢了你!”
“且讓你得意幾天!”
說完這句話,三皇子心中更是氣憤,又是一刀,把那個可憐木人的左臂也削了下來。
相比較來說,四皇子齊王殿下的怨氣就要沉重的多,他從宮裡回來之後,已經毆打了好幾個侍候他婢女。
此時,這位四皇子坐在齊王府的正堂上,四五個幕僚圍坐在他旁邊。
“殿下,在下以為,陛下立大皇子為太子,未必就真會讓大皇子繼位,說不定過一段時間,大皇子就會把朝局搞得一塌糊塗,到時候只要有人上書參他,這個太子名分便保不住了。”
有人附和道:“肖兄說的不錯,這是立儲,不是即位,殿下還大有機會,不用太過消沉。”
齊王殿下原本是閉著眼睛的,聞言惡狠狠睜開眼睛,咬牙道:“本王沒有消沉,只是心中惱恨,這個太子為什麼沒有困到本王的頭上!”
齊王殿下悶哼一聲,怒道:“傳本王命令,給朝廷各個衙門裡傳信,儘量讓他們把朝局弄亂一些,老大他十幾年沒有出門,哪裡知道如何監國理政,只要一個月時間,朝堂就會被他打理的一塌糊塗!”
“到時候,再讓御史臺的人去參他!”
四位皇子裡,就數這位四皇子在朝堂中的勢力最大,京城各個衙門裡都有四皇子的人,他想要故意弄亂朝局,還是很容易的。
那個姓肖的幕僚聞言,微微低頭:“在下這就去通知。”
其他三個幕僚也站了起來,低頭道:“網文,我們也去幫幫肖兄。”
“去罷。”
齊王殿下揮了揮手,閉目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心中暗自發狠。
“太子可以廢,還可以死!”
“就憑你,也想做太子!”
…………………………
魏王府裡,李信拉著魏王殿下的衣袖,坐在了後院。
魏王殿下臉色難看,顯然心情很不好。
李信拉著他坐下來之後,自己在對面的石凳上也坐了下來,然後沉聲道:“殿下,你太過急躁了。”
七皇子悶哼一聲:“父皇都立了大兄為儲太子了,儲君之位塵埃落定,我焉能不急?”
李信微微搖頭:“依我看,太子之位並未塵埃落定。”
這接近一年的時間裡,李信鑽研過大晉的官制,對於朝堂各個職位,已經爛熟於心,他開口道:“殿下,東宮官署都有些什麼官。”
七皇子搖頭道:“東宮也就是詹事,侍讀之類的官員,都無關緊要。”
李信呵呵一笑:“那三少呢?”
所為三少,就是太子太傅,太子太師,太子太保。
魏王殿下抬頭看了一眼李信,最後嘆了口氣:“信哥兒應該去了解一下朝局了,三少三公開國那會兒還有,到後來都是有銜無職,就是有三少,也不會到東宮去任事。”
李信呵呵一笑:“可是如今的這位太子,如果沒有三少輔佐,他坐不穩太子。”
三少都是從一品的職位,最起碼要二品官,才有知道加封,也就是說如今的這位太子殿下,至少需要三位二品官甚至是從一品官員,才能幫他穩住這個儲君的位置。
魏王殿下抬頭看了一眼李信。
“信哥兒的意思是?”
李信嚴肅起來,低頭道:“殿下,如果接下來一段時間,陛下未給東宮派三位一品官輔佐,那麼這個東宮的位置,就等同是仍舊空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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