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了!
朝廷尚且沒有定罪,只是把他們安置在羽林衛大營裡,這些左營的人就敢私設牢獄!
便是大理寺大牢裡,也不會給人吃米糠。
柵欄裡的兄弟們還在有氣無力的叫嚷,李信已經怒不可遏,低喝道:“咱們還是一個衙門,只是分屬左右,他們也沒有被論罪,你們就拿米糠給他們吃!”
“我若不來,再吃一兩個月,他們就要被你們給害死了!”
站在李信的立場上,左營這些人都是罪大惡極,但是羽林衛不比別的官署衙門,羽林衛就只有祿米這一個收入,現下左營的人無緣無故失了一年的祿米,心裡自然有些惱恨右營的“罪魁禍首”。
所以他們自然而然的會在這四百個人身上撒氣。
一來是發洩怒火,二來也是要從他們身上找補一些損失回來。
這件事,給任何一個左營的羽林郎看來都不會覺得很過分,但是在李信看來,已經讓他出離憤怒了。
既然已經鬧開了,這兩個守柵欄門的羽林郎也就不再對李信客氣,只是悶聲悶氣的說道:“郎將大人自然在東院的班房裡,這事也不是我們兄弟幾個決定的,您有意見就去東院尋侯郎將,拿我們出什麼氣?”
李信“嗬嗬”冷笑:“這件事稍候我自然會去找侯敬德給我一個說法,你們這些親自動手的,一個也逃不脫,本將必然將你們革出羽林衛!”
哪怕是上一次李信聽說周大年放人進圍場的時候,也沒有此時這麼氣憤,畢竟上一次是驟然聽聞,再加上事態緊急,慌亂之下倒沒有多少憤怒,這一次羽林衛左營的這些人,是實實在在的把他氣到了。
他們拿餵豬的吃食,餵給自己的那些兄弟吃啊!
李信畢竟是羽林衛的郎將之一,這些人只是最小的羽林郎,聽他這麼一說,他們都有些慌張,低頭拱手道:“李郎將,這可不干我們的事啊,這一次我們左營受了右營的拖累,無緣無故被罰了一年的祿米,大家心裡有些怨氣也是理所應當……”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李信就指著柵欄裡的弟兄們說道:“那北山圍場的事,就關他們的事了?”
“一群不知所謂的東西,給我把這柵欄拆了!”
這兩個羽林郎眼珠子轉了轉,正要動手拆除柵欄,李信突然反應過來,劈手抓住這兩人的衣袖,冷聲道:“不用你們拆了,立刻滾出我右營的營房!”
這個柵欄,就是羽林衛左營虐待右營的證據,要好好的儲存在這裡,免得左營這幫人矢口否認。
這兩人有些怯懦的看了李信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結伴走遠了。
李信狠狠一腳,踢開柵欄上簡陋的門,走了進去。
柵欄裡這些人,都是他從京城帶到北地,一起在小陳集廝殺過得手足兄弟,眼下這些人全部都瘦了一圈,有幾個站都站不穩了,李信強忍住怒火,悶聲道:“兄弟們,是我對你們不住。”
“我以為你們在這裡,左營右營都是一家人,不會出什麼事情,誰想到那些畜牲!”
“兄弟們放心,李信必然給你們討一個說法!”
沐英也在這群當中,此時這位來自南疆的漢子也瘦了不少,他上前拉著李信的手,苦笑道:“李兄弟,說法不說法的,我也不需要,我現在就想吃一頓肉。”
這一個月裡,不是米糠就是窩頭,可把這個將門世家出身的漢子給憋壞了。
要知道,將門子弟為了養力氣,熬身子,從小到大基本上是肉食不斷的,沐英雖然家道中落了一些,但是基本也是頓頓有肉,這一個月裡,可苦壞了他。
相比起來,其他的羽林郎都是羽林孤兒出身,家境多半不好,反倒好受一些。
老校尉王鍾也一臉菜色,老人家悶哼了一聲,開口道:“肉不肉的不甚要緊,須得給老夫弄些好酒來,老夫一個月沒有飲酒了!”
王鍾平日裡,基本無酒不歡,一個月不崩飲酒,也把他給憋壞了。
李信一一應下,咬牙道:“諸位兄弟稍待,我去尋侯敬德去,今日他不給一個說法,我便去陛下面前告他!”
沐英頓時叫苦連天:“我等今日還不得出去麼?”
李信苦笑一聲:“今日怕是不行,要等明天諸位才能出去,不過酒肉倒是沒有問題,稍候我親自去採買酒菜,送進來就是。”
朝廷正式的聖旨要明天才能發下來,這個時候他們自然是出不去的。
李信詳細問了問這一個月的情況之後,怒氣衝衝的衝到了東院去了,東院左右兩個郎將的班房是面對面的,也就是說侯敬德的班房就在李信班房的對面,李信惡狠狠一腳,踢開了侯敬德班房的房門。
這位左郎將,是李信的老上司,平日李信對他都很是客氣,仍舊以下屬的禮儀待他,但是現在左右兩營可以說是正面衝突了,李信滿腔怒火無處發洩,也不必跟侯敬德再講什麼客氣。
侯敬德的老父,只是一個不世襲的侯爵,家裡連最低階的將門也算不上,這種人家,以現在的李信,儘可以得罪得起。
此時,侯敬德正在班房裡偷偷喝酒,房門突然被踹開,這個大個子先是一慌,怕別人發現他在軍中喝酒,然後突然想起來羽林衛裡除了不管事的葉璘之外,沒有人比他更大,頓時就是勃然大怒:“哪個王八蛋這麼大膽子!”
李信從房門口邁步走了進來,面色陰沉。
“便是我這個王八蛋。”
侯敬德先是一愣,然後起身擠出一個笑臉:“原來是李兄弟,怎麼你身子大好了?”
李信不理會他的客氣,只是面帶冷笑:“侯敬德,你縱容屬下虐待同袍,剋扣下屬伙食,在羽林衛裡私設牢獄,種種罪行我已經悉數掌握了證據,明日我就連同中郎將,去陛下面前告你一狀,便是不讓你充軍,也要扒了你這身黑皮!”
侯敬德先是愕然,然後撓了撓頭:“李兄弟,我可沒有得罪你,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啊?”
侯敬德雖然是羽林衛的郎將,但是他整日裡躲在班房裡喝酒,即便巡營也是巡左營,不會去巡右營,右營發生了什麼,他還真不太清楚。
而且這種事情,即便他知道了,也不會過問。
畢竟之前誰也不知道李信這幫人,會是個什麼下場。
李信心中鬆了一口氣。
現在羽林衛右營勢弱,其實不好跟侯敬德正面衝突,既然這件事侯敬德不知情,那就好得很了,可以好好懲治一下下面的那些小鬼。
李信面色陰沉,把右營營房的柵欄說了一遍,然後冷笑不止。
“侯敬德,你犯下種種大罪,等著充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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