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在趙放的追查之下,京城之中有數千宗室被牽連進這間刺殺太傅的案子之中,其中大多被羽林衛誅殺。
事情到了這個規模,很明顯已經超出了姬林串聯的人數,但是作為李信的妹夫,新任的羽林中郎將趙放不遺餘力的追查下去,但凡是跟案子有一點關係的,都被他藉著天子印章拿下大牢。
短短幾天時間裡,京城裡的宗室們已經提趙放而色變。
最後還是李信給趙放打了招呼,示意他到此為止。
經過這件事之後,雖然京城裡仍有數萬宗室,但是再沒有一個人敢說朝廷的半句不是,有些住在永樂坊裡的宗室,因為距離靖安侯府太近,嚇得都搬出了永樂坊,逃的遠遠的。
還有一些皇室的遠支,本身除了姬姓這個姓氏之外已經沒有太多產業地位的宗室們,乾脆便想法子逃出了京城,改名換姓,不再與天子同姓。
對於這些舉動,李信沒有阻攔,任由他們逃出去。
改了姓的姬家人,便不是姬家人了。
刺殺案的第五天,李信在靖安侯府設宴,把西南三巨頭統統了家裡來。
這場宴會設在靖安侯府的後院裡,一共只有四張矮桌,四個蒲團,也就是說只有他們四個人有資格來吃這頓飯。
與其說是酒宴,不如說是開會。
趙嘉等三個人早早的到了,規規矩矩的坐在矮桌後面等候李信。
經過這一次刺殺案之後,他們三個人與李信之間的關係,都生疏了一些,這當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也不全是一件壞事。
從前李信與他們三個人,固然有上下級的關係,但是更多的是朋友兄弟之間的關係,李信跟他們三個人說話,大部分時間都是和聲細氣,慢慢商量。
但是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他們之間的朋友關係疏遠了一些,上下級關係便明朗了許多,從前四個人像是合夥人,如今終於有一點“君臣”的感覺了。
三個人坐在矮桌旁邊,靜靜的等候了一柱香時間,才看到一身青色袍子的李信走來,三人連忙站起,對著李信躬身行禮:“屬下……見過大都督。”
李信走到自己的矮桌旁邊坐下,然後對著這三個人揮了揮手:“用不著客氣,坐下來說話。”
三個人默默低頭,恭敬坐了下來。
李信坐下來之後,先是喝了一口桌子上的熱茶,然後瞥了一眼這三人,淡淡的問道:“這幾日,京城裡的宗室死了許多人,整個永樂坊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諸君滿意否?”
李朔與沐英兩個人本來也在喝茶,聞言動作一頓,訕訕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來,臉色尷尬。
唯獨趙嘉喝完了手中茶水,靜靜的說道:“這些宗室匪逆,意圖刺殺大都督以及公子,實在是罪大惡極,好在沒有傷到大都督,不然他們死多少人都不為過,按我看來,大都督還是有些慈悲了……”
李信微微閉上眼睛,緩緩說道:“罷了,與幼安兄說這種事情,我是說不過的,今日把諸君叫來,也不是為了商量這些宗室的事情。”
三個人都暗自鬆了一口氣,對著李信低頭道:“大都督吩咐就是。”
李信看向趙嘉,開口問道:“吏部與兵部,都在咱們的掌控之中了麼?”
趙嘉連忙低頭,笑著說道:“不止這兩部,六部九卿現在都可以說是我們的人,大都督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屬下稍後就可以回尚書檯去辦。”
李信點了點頭,默默的說道:“姬家的宗室遍佈天下,京城裡的這些人不服氣,地方上的宗室就更不會服氣,這半年李朔已經鎮壓了不少地方起義,大多是地方上的宗室挑頭。”
“為了防範這些遍佈天下的宗室作亂,我準備把龍武衛神武衛中校尉都尉一級的官員,透過吏部與兵部,發放到地方上做地方上的武官或者武將,只要把控好地方軍,便不用怕各地的宗室生出亂子。”
聽到李信這句話,趙嘉連忙低頭,開口道:“這個沒有什麼問題,吏部與兵部都可以配合,只不過……”
他看了看李朔與沐英兩個人,硬著頭皮說道:“只不過單從兩位大將軍軍中調人,恐怕……”
趙嘉話雖然沒有說明,但是話中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瞭,龍武衛與神武衛就是從前的漢州軍與西南軍,假使這兩軍之中的中低層將官遍佈整個大晉,成了地方軍官,假使這兩個大將軍哪天心情不好想要造反,只要振臂一揮,可能就會引起不小的亂子。
李信面無表情:“也不是所有人都從龍武衛與神武衛出,從禁軍之中也可以調撥一些人出來,除了朝廷直接任命之外,還可以在地方上提拔出來一批武將。”
趙嘉這才點頭道:“如此,從明日開始,屬下就與兩位大將軍以及侯大將軍商量這件事。”
此時,趙嘉等西南三巨頭,臉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自家的這位大都督,終於要開始全面蠶食大晉的權力了,一旦西南集團的人,或者說李信的人成了了大晉各州府的軍官武將,那那些地方上的宗室便生不出什麼亂子,到時候……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改朝換代了。
李信主動提出這件事,就代表天下易姓,只是時間問題了。
李信點頭,繼續說道:“再有一件事,就比較麻煩了。”
他看了面前的這三個人一眼,開口道:“火藥的方子,向來是西南的絕密,但是這東西還是被元昭天子弄了出來,他不僅弄了出來,還藉著姬林的手,傳播了出去。”
“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火藥便不是什麼秘密了。”
李大都督靜靜的說道:“這種事情靠朝廷的力量是無法徹底禁絕的,只能從源頭上入手,需要朝廷發出禁令,從今天開始,硝石與鐵礦石地位同等,不允許民間私自交易,更不允許大宗交易,如果有人大宗交易硝石,各地官府立刻緝拿,按情節輕重論罪。”
說到這裡,李信冷然道:“硝石交易超過一石,便可以論罪,超過十石,可以論死。”
這種政策上的事情,也是需要尚書檯去辦的,趙嘉低著頭,恭聲道:“屬下明日便吩咐下去,不日大理寺就可以頒佈相關律法規條。”
接下來,李信又跟這三個人商量了一些具體都事情,比如說神武衛要負責在京畿一帶鎮壓反賊,以及北邊什麼時候反攻鮮卑等等。
四個人坐在一起,談了差不多一兩個時辰,酒席才終於散了。
李信站了起來,看了這三個人一眼,緩緩說道:“我與三位,認識最少的也有十多年了,咱們一起做事,就像是一起搭夥做生意。”
李大都督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如今生意大了一些,你們會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這無可厚非,我可以體諒你們,但是你們要記住一件事情。”
李信環視三人,聲音有些冷冽:“即便是一起搭夥做生意,我也是其中的大頭。”
“這一次姬家的事情,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可以照著你們的意思去辦,但是這種事情只能是最後一次,如果下一次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李大都督揹負雙手,轉身離開。
“那咱們這個生意,便做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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