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京城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要合理的改造京城,最起碼要保證絕大多數的勢力與朝廷之間的平衡,不然整個且不說天下數千萬人,就說京城裡這些錯綜複雜的勢力,也不是還剩下十萬人的西南軍能夠壓制得住的。
因此,改造禁軍就成了當務之急。
李信的想法是按照從前整編西南軍的路數,將西南軍與這些禁軍重新整合,然後讓侯敬德賀菘等人,與沐英李朔一起分掌兩營禁軍,這樣以李信為核心的西南集團,就可以掌握朝廷絕大多數的軍力,再加上李信大都督的位置以及掌握尚書檯的趙嘉,用不了多久,朝廷上下的人都會徹底倒向李信這一邊。
當然了,這只是一個大的章程,具體的事情還要具體安排,京城裡的事情比較複雜,有時候細到一個皇城兵馬司校尉的位置,都要認真考量。
這是一個比較龐大的工作量,就算是李信,心中的估算也是要三年時間,才能把這些事情理清楚。
當然了,除開京城的勢力之外,對於北疆的葉家與種家兩家,以後是什麼態度,邊軍仍舊是舊時類似藩鎮的格局,還是徹底收歸朝廷,都是需要李信去仔細考量的事情。
李朔半坐在床榻上,靜靜的聽完李信的想法之後就,他微微皺眉,開口道:“兄長,禁軍與西南軍重新整編,想法固然不錯,但是……西南軍的將士們,心裡恐怕會有些不舒服。”
李信愣了愣,然後才明白李朔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到底,西南軍在這場戰事之中是戰勝者,而兩營禁軍雖然一部分人沒有參戰,但是從大局上來說,是毫無疑問的敗者,甚至可以說是西南軍的“俘虜”!
現在,李信這個西南軍大將軍一聲令下,就要讓西南軍的這些勝者,與他們的“俘虜”合二為一,不分彼此,西南軍的人自然會覺得不舒服,甚至還會鬧事。
便是真的按照李信的意志整編合併了,西南軍的人也會瞧不起禁軍的人,如果雙方強弱懸殊但也罷了,偏偏除開火器之外,西南軍的單兵素質並不比禁軍的人強,甚至還要弱上不少。
一旦合兵一處,短時間內又不會有戰事來“促進感情”,就絕對會鬧矛盾,甚至會讓禁軍那邊有所反彈。
李信皺眉想了想,然後默默點頭:“你說的不錯,是我想的少了。”
李朔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還有就是火器營的事情,從前漢州軍與寧州軍都有火器營,分別歸屬兩軍,在東征路上,也是火器營的人立功最多,但是如果要重新整編,這些火器營便不能與普通的將士混在一起,小弟的意思是,讓火器營獨立出去,成為類似於禁衛軍的獨立營,如果要打仗,就再從這個獨立的營裡抽調一批將士配合。”
“這個火器營,才是新朝的命脈,必須直屬兄長掌控,絕不能再假手他人!”
李朔頓了頓,繼續說道:“東征路上,火器營損失不少,現在加在一起,估計只有兩千人左右,這個人數是不夠的,按照我的意思,這個火器營的人數,應該在一萬人到三萬人之間,等有這個規模的火器營在手,兄長當可以……”
說到這裡,李朔抬頭看向李信,聲音低沉:“天下無敵。”
李信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了笑:“你倒是精明,你寧州軍的火器營幾乎打空,只剩下三四百人,你說的兩千多人,剩下的都是漢州軍的火器營,你願意把這三四百人交出去,沐英哪裡能願意把他的寶貝疙瘩交出來?”
李朔面色平靜:“兄長掌握了火器的源頭,自然可以說了算,再者就是……沐將軍是個聰明人,最起碼在當下對兄長足夠忠誠,這個時候兄長說什麼,他就會做什麼。”
“正因為這個原因。”
李朔聲音低沉:“兄長才要在這個當口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不能給將來留下隱患,人心難測而且易變,不光是沐將軍,就算是我,站在高處十幾年之後,手裡又有足夠的力量,說不定也會想著在往上看一看。”
“況且……”
李朔目光平靜,開口道:“況且就算兄長有足夠的能力壓制我們這些人,可是兄長總有一天是會老會死的,咱們在西南起兵的時候,兄長就說不能給後人埋下禍根,今日之事亦然,兄長該收到手中的權力就要果決一些,不能給後人埋下禍根……”
聽完李朔這番話之後,李信沉默了許久。
有句話說得好,屁股決定腦袋。
從前他只是一個臣子,能夠想明白姬家的幾任皇帝為何會刻薄到那種地步,但是畢竟沒有辦法理解,時至今日,他李長安也成了人主,自己還沒有想著以後的事情,就已經有人幫著他想了。
想到這裡,他又想起了那位有些小心眼的魏王殿下。
李大將軍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或許你沒有對不住我,我也沒有對不住你。
但是你兒子……卻是真真切切的對我不住。
李大將軍沉默了許久,最終才緩緩說道:“火器營的事情,我這兩天與沐英談一談,會盡快做成,至於西南軍與禁軍整編的事情,看來還需要仔細考量考量。”
李朔臉上露出笑容。
“按照我的意思,也不用非要把兩支軍隊整編到一起,西南軍人數不夠,可以從京畿或者附近的州縣徵兵,填補進西南軍,順便也藉著徵兵的機會,補充火器營的人手。”
“這種新兵身上沒有什麼標籤,不會給西南軍的老兵太過瞧不起,而且兄長的火器營,也需要這些乾乾淨淨的新兵,將來才好把控。”
“至於禁軍……”
李朔輕聲道:“咱們進城的時候,侯將軍與賀將軍都出力不少,依照小弟的意思,可以把這些禁軍依舊交給他們去帶,這些人以後仍然駐紮在京畿附近,但是不一定要一直衛護京畿,西陲與北疆要是哪裡缺人了,兄長便可以從中抽調人手支援。”
“我還是那個想法,只要火器營在兄長手裡,便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說著,李朔沉默了一會兒:“至於現在的西南軍該如何安排,兄長也要慎重考量才是。”
“他們固然有功,但是說句難聽一些的話,火器的功勞要遠勝這些西南軍士,當然了,如何對待他們,還要看兄長的意思。”
李信詫異的看了看李朔,然後撫掌感嘆倒:“你比從前,長進了太多了,聽你這麼一番話,我倒覺得你坐在我這個位置上,比我自己要合適的多。”
李朔連忙搖頭,苦笑道:“只是臥床半個多月,閒來無事所以想的多了一點,兄長要是靜下心來,一定比小弟考慮的周全。”
“兄長這麼些年以來,不管何時何地,心裡一直懷著仁德之心,這是我們這些人的福氣,也是天下人的福氣。”
他面色誠懇:“兄長是李朔此生最佩服的人。”
李信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少要溜鬚拍馬。”
“你說的很有道理,火器營是命脈,這兩天我便著手去準備,至於火器營的名字,也應該換一換了。”
李大將軍呵呵一笑,對著自己的便宜兄弟開口問道。
“你覺得,神機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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