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昭沒有理由不著急。
當初他苦心謀算許久,才跟宇文揭一起幹掉了那個食古不化的宇文昊,把宇文揭扶上赫蘭部族長的位置,從而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這個除了王帳之外最大的部族,這一次出兵攻打薊門關,除去宇文昭的王帳之外,也是赫蘭部出力最多,作為宇文諸部之中第二大的勢力,赫蘭部絕對不容有失。
他著急到只帶了幾百個護衛,連夜離開了薊州,趕往赫蘭部。
沿途路上,赫蘭部的訊息不斷的傳到他的耳朵裡,宇文昭才明白,赫蘭部的確已經易主,同時大致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從乞圭部到赫蘭部,都是那一支疑似雲州軍的騎兵,在關外攪動風雲。
宇文昭苦心經營了許多年的宇文部,就是被這一支騎兵給拆的乾乾淨淨。
憤怒之下,這位宇文天王立刻下令,讓乞圭部攔住這支騎兵入關的去路。
宇文揭既然已經死了,那麼宇文昭自然不會再以身犯險貿然前往赫蘭部,他下令乞圭部攔住這支雲州騎兵之後,又從薊州調了一萬兵馬,合圍過去,準備先吃掉這一支雲州騎兵,再慢慢收拾殘局。
李信從雲州入關,深入赫蘭部,一路一萬多人的騎兵,不被人注意的情況下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一旦有人注意,便很難再隱藏身形。他們從赫蘭部往雲州城撤退的路上,葉茂便發現了不對。
此時他們距離雲州城大概還有三四百里左右,葉茂帶著一隊騎兵四下查探了一番之後,又派出了幾隊斥候,他本人則是一臉嚴肅的走到了李信面前,低頭道:“大將軍,情況有些不太好。”
李信騎在馬上,看了看葉茂,開口道:“有人攔路?”
葉茂點頭道:“斥候營的兄弟們,在向前探查的過程中,傷損了不少,有人看到不少鮮卑人,在咱們前面遊弋,看方向……應當是乞圭部的人。”
“這麼長時間過去,估計遠在薊州的宇文昭也發現了不對。”
李信冷笑道:“乞圭部傷損了這麼多人,還對宇文昭言聽計從,真是不折不扣的忠犬。”
李信是年內從雲州出關的,到現在他從乞圭部到赫蘭部,輾轉之間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時間,再過幾天就是元昭五年的年節了,這麼長時間,這麼多的人數,又幹了這麼多的大事,不被宇文昭發現才不對勁。
李信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他才讓也葉茂提前聯絡雲州城,讓種家軍儘量出城接應他們入關,但是現在,如果攔在中間的乞圭部橫插一手,李信等人想要硬衝過乞圭部的防線,將會損失慘重。
對面都是善射的鮮卑人,一萬多個只學會騎馬的“騎兵”,哪怕乞圭部人不多,能活著回到雲州城的,恐怕也就是十之一二。
所以,哪怕是李信,也有些失態的怒罵了乞圭部一句。
葉茂站在李信身後,默默無語。
李大將軍皺眉思索了一番之後,開口問道:“種武那邊有沒有答覆?”
現在這種情況,迫不得已,也只能與種家軍相配合,強行衝出乞圭部的包圍了。
“還沒有。”
葉茂低頭道:“算一算時間,現在信估計剛送到雲州城,種家軍會不會冒險出城迎接我們還是未知之數,就算他們願意出城,恐怕也不會有太多。”
說到這裡,葉茂沉默了一會兒,悶聲道:“況且,我與師叔出關的訊息,恐怕早已經送到了京城,京城裡的那位皇帝陛下,到底想不想我們活著回到關內,誰都說不準。”
李信搖了搖頭:“這是朝廷的京畿禁軍,說一句不好聽的,就算這一萬多人全都死在了關外,我也有把握讓你我二人安然入關。”
說到這裡,李信揮了揮手:“下令停軍,就地紮營。”
面對軍令,葉茂沒有半點含糊,立刻點頭答應,沒過多久,一萬多個人就全部停了下來,找了個有坡度的土坡上安營紮寨。
紮營的時候還是下午,等到扎完營帳,太陽差不多已經落到半山坡了,李信召集了包括葉茂在內的一眾將領,幾十個人整整齊齊的坐在李信帥帳裡的平地上。
只有李信一個人,坐在了椅子上,他面色嚴肅。
“諸君想必已經知道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乞圭部在前面攔路,我們這些人就算硬衝過去,也剩不下幾個人,所以不能硬來。”
說到這裡,李信開口沉聲道:“咱們暫且在這裡紮營,斥候營再派兩個校尉營往身後查探,如果發現有人在咱們屁股後面跟著,立刻過來回報。”
除了情報問題之外,就是具體的防禦問題與軍陣調配的問題了,這些東西葉茂比李信要專業一些,李信乾脆就讓葉茂來主持這一次“軍事會議”,葉國公也不含糊,從地上站了起來,三下五除二的安排好了所有都尉,校尉的差事,只大半個時辰,帥帳裡的將領就全部散去,只剩下李信與葉茂兩個人。
葉茂喝了口水,看向李信,苦笑道:“師叔,雖然不太好硬衝過去,但是乞圭部既然在前面攔路,宇文昭八成就會從後面追上來,我們不能在這裡等死。”
他看了看李信,開口問道:“赫蘭部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李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默然道:“沈剛已經親自去了一趟赫蘭部,這幾天赫蘭部的情況就會送回來,我們在這裡等三天,三天之後如果赫蘭部那邊沒有訊息,便準備強行衝過乞圭部的防線。”
葉茂點頭稱是,然後在帥帳裡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他看了看李信,開口道:“師叔,三天之後……若是等不到赫蘭部的訊息,你便讓沈剛帶著你偷偷入關,這裡交給我。”
李信皺眉看向葉茂,搖頭道:“沒有這個道理,就算我要走,也會帶著你一起走。”
葉茂笑了笑。
“我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已經送到了西南去,就算我出了什麼事情,葉家的香火也不會斷絕,如今薊門關被破,鎮北軍幾乎不存,父祖幾十年心血毀於一旦,如果我能死在關外,也就不算給葉家丟人。”
從薊門關被迫,鎮北軍死傷慘重之後,葉茂便很少再露出笑容,心裡一直有一股心結。
李信皺著眉頭走到葉茂面前,開口道:“薊門關又不是你丟的,與你有什麼關係?”
“葉師臨走前,囑託我好生照顧你,我不點頭,你便不能死,否則將來我如何與葉師交代?”
李大將軍伸手拍了拍葉茂的肩膀,輕聲道:“放寬心。”
“我答應你,無論如何,鎮北軍都會重建。”
“薊門關的血仇,將來也一定會讓你親自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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