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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零四章 倉裡有糧心裡不慌

作者:木允鋒
隨著蘇松嘉湖杭團練和官軍黯然撤退,江浙徹底成了楊信的地盤,接下來的近一個月裡,靖難軍各部迅速接管各地防務……

期間沒有遭遇抵抗。

江西的官軍及團練撤離安慶並在湖口重新設防。

湖廣軍渡江北上。

他們在黃梅及大別山各處關隘佈防。

汪秘書家很自覺地撤離黃梅然後前往南京,不過她家的產業肯定沒人會動的,雖然至今她還是汪秘書,但在鎮南王手下可是炙手可熱,這樣的人家還是沒人敢招惹的。

而北線止於淮安。

因為徐州被天啟要去,劃入了山東布政使司。

這個地方太重要。

如果楊信控制徐州,那麼運河與黃河就對他敞開大門,所以朝廷必須控制徐州,既然這樣楊信也懶得跟天啟爭了,徐州成為盧象升的駐地,靖難軍止於邳州,宿州,亳州。實際上未來淮北除了極少數可以透過水利建設灌溉的地方,其他都要相繼南遷並想辦法往臺灣扔,那裡才是未來最安全的。

淮北肯定不行。

至於浙江境內依舊止於江山,正好向南堵仙霞關,向西阻隔江西。

而溫,處,臺三州士紳雖然悲憤地仰天長嘯,但他們終究無法抗拒這楊信所說的天下大勢,天啟已經拋棄了他們,他們又沒能力自保,除了委委屈屈地投降楊信之外,難道還有什麼別的選擇?

最終這三地士紳也老老實實投降。

用了一個月完成自己地盤控制的楊信緊接著開始分田地。

九千歲這時候才離開。

不過是帶著楊信繳納的所有夏稅糧一起離開的……

“倉裡有糧,心裡不慌啊!”

站在京口碼頭上,九千歲看著身旁駛過的一艘艘運糧船感慨著。

他這是說實話了。

去年才經歷了席捲絕大多數府州縣的大旱之後,北直隸今年又開始了水災模式,在西山洪水橫掃京城後各地水災不斷蔓延開,甚至就連河南都開始加入水災模式。而冀東一帶蝗災又一次爆發,再加上依舊沒有停止的到處地震,九千歲真得很難,眼看著頭髮都快白了。

“這以後真就像你說的,咱們大明幾十年天災?”

他說道。

“大爺,我需要騙您嗎?”

楊信說道。

“也是,這兩年的確這些天災就跟趕集一樣往外冒,過去雖說也年年遭災,可不像這兩年一樣,各種天災擠的密密麻麻,地震,水災,旱災,蝗災,居然還有大風成災,這天的確是要變了啊!”

九千歲說道。

他說的是不久前常州的颱風。

颱風在蘇南登陸,然後在各地橫掃而過,遭災最狠的是靖江和江陰等地,這種事情江浙年年有,但北方來的九千歲還是第一次見識,話說颱風過境的威力,對於他來說未免過於震撼了。不過作為最早的民兵區,這一帶防災救災能力也讓他震撼,那些帶著民兵頂著狂風暴雨四處搶險的地方官更讓他刮目相看,這些在他看來無比廉潔,而且為老百姓甘於捨生冒死的地方官簡直就是奇蹟。

“您回去告訴陛下,終有一天他會知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陛下的江山。

最多到後年。

他就會知道我才是對的。

至於您,回去以後最好的辦法還是繼續推廣地瓜,這個東西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它真能幫著咱們撐過天災,也不是說都種,至少讓每家每戶都種一點備荒。這個又不佔那些良田,原本就不過收三四斗的薄田儘量種地瓜就是了,就算士紳不想種,大不了朝廷用地瓜折一部分田賦,或者乾脆由陛下下旨,在大明範圍內禁除了地瓜和高粱以外的酒。

尤其是米酒。

我這邊接下來會下禁酒令。

除了高粱酒和地瓜酒,其他所有糧食酒全部禁絕。

您在北方可以收地瓜和高粱釀酒然後向這邊賣,我會給這些酒免稅,也算是給您的一點禮物了。”

楊信說道。

米酒禁令已經準備發出。

不過肯定會遭到地方官員的故意破壞,哪怕這個禁令是他發出,江浙喝米酒的習慣是改不掉的,現代都改不掉何況這時候,不過有禁令再加上一定的查禁力度,總會讓米酒的數量下降,尤其是公開場合,肯定不會有太多喝的了。

過去米酒消耗就是士紳,那時候他們有的是糧食,一年能喝掉幾百萬石。

但現在士紳哪有糧食喝。

最多都在市場上買酒,只要透過嚴禁米酒,讓米酒成本維持在始終高價位,同時用低價地瓜酒和高粱酒在市場上衝量,終究還是會逐步讓一部分喝低端酒的習慣高粱酒和地瓜酒。大不了楊都督親自帶頭,然後逼著那些手下官員也喝,有敢喝米酒的直接撤職罰款,這樣就可以從北方引進這些低價酒,同時哄著北方增加地瓜和高粱的種植面積。

士紳們肯定不支援種這個。

他們只要收租不收這個,那農民想種也得考慮一下是否划算,但如果可以把這個變成銀子就不一樣了。

“此外還有棉花。

我這裡民兵以後都交糧,棉花和桑的種植肯定減少,那些織戶需要的絲和棉肯定會增加外購,之前運河兩岸已經變成產棉區,接下來士紳肯定還會增加棉花產量。

但棉花終究不能吃。

您可以告訴他們,我已經組建了足夠龐大的商船隊,這些商船不僅僅是從外面購買大米,還將從外面運來棉花,印度的棉花比國內更好,甚至還有埃及的長絨棉,這個超過國內任何一種棉花。估計今年第一批從印度滿載棉花的商船就會返回,那時候棉價暴跌,他們可別罵我。”

楊信說道。

這是他解決本地棉紡原料問題的唯一手段。

大量從國外買棉花就是了。

和買糧食一樣,所有運棉運糧過來的商船都減稅,反正棉花在印度和中東也不貴,接下來不說進入蒸汽時代,首先新式水力紡紗機,新式水力織布機這些都得推廣了。

棉布的人工成本下降,抵消外購棉花的採購成本。

再說大明棉布出口本來就還有足夠的利潤空間,過去受限於海外貿易的運輸成本,現在隨著海上的全面開放和商船數量的暴漲,運輸已經不再是問題。大明也不是英國,向印度賣棉布還得繞半個地球,這裡裝上貨倆月就到果阿了,一邊從印度進口棉花一邊利用人工成本,再向印度傾銷棉布……

這個生意很好。

如果印度那邊棉花漲價……

派艦隊去找茬揍一頓,逼著他們掏賠款就是了,把賠款拿回來給紡織廠補貼或者減稅。

玩這個鎮南王都懂。

甚至鼓勵商人在海外弄殖民地種棉花,要不然怎麼鼓勵向外,一是種糧二是種棉花,這時候礦產資源不需要掠奪,工業化還沒到需要對外掠奪礦石的程度。支撐歐洲人滿世界跑的關鍵除了商業就是種植業,而棉花始終是最重要的,其次是蔗糖,再就是咖啡。

楊信想要人去殖民,也只能用種植業推動。

但首先得限制國內種植棉花。

否則光國內就足夠,誰還會往外跑著種棉花?

桑蠶倒是次要的。

因為這時候歐洲也一樣有,大明的絲織品只是更高階,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太廉價,生絲價格太低,荷蘭人買了運回歐洲,翻幾倍的價都能賣出去。

這個加稅就行。

這些年絲織品加稅之後,出口不但沒有下降,反而有所增加,由此可見加稅還是少了,加到百分之五十都沒問題。不過桑蠶的確對糧食的影響不算大,因為桑樹多數種圩,圩上種桑,圩田種稻,旁邊水溝養魚,這是江浙水網區的標準模式,真正對江浙農業破壞嚴重的,就是棉花。

“大爺不像你,你有刀子逼著他們做你想做的,大爺做多了,刀子就得落在大爺頭上了!”

九千歲嘆息著。

“錦衣衛是把好刀,您得好好磨利了。

該動刀就動刀。

實在不行還可以從我那裡呼叫人手,老黃還留在那裡,你們也都是老兄弟了,他會幫您,要弄死誰還可以暗中下手,孝祖做的就很好,且不管人是怎麼死的,死了的人終究會讓活著的心驚膽戰,不方便抓就讓他暴斃好了。

錦衣衛是幹什麼的?

不就是替陛下做那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嗎?

要是有人敢反抗,那九邊的兵馬都還在,滿桂,曹文詔,張神武這些人哪個不能用?您回去把滿桂調回來當薊鎮總兵,有什麼鬧大了的,直接讓他帶著騎兵進京,鬧?我就不信他們再鬧還能鬧過鐵騎兵?有我在南邊看著,還有人再想搞大同國那出,不用陛下出手,我就去給滅了,這樣您還怕什麼?

該動誰不用怕!”

楊信說道。

他的那些老婆們肯定不能留在北方,都得遷到南京來,但北方的地盤也不能丟,所以黃鎮會繼續留守新城堡,而且楊家之前也已經開始了冀東的墾荒,甚至就連引灤的渠道都快建成,這片新的產糧區同樣不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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