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弄個荷蘭人。”
楊信無語地看著錦衣衛的報告。
蘇州計程車紳大會以舉手投票方式最終做出了決定……
迎戰。
然後他們的大會內容,緊接著就被錦衣衛密探報告給了楊都督。
其實也不需要什麼密探,這場大會是完全公開的,就連大會結果都透過揭帖方式在各地進行公開,畢竟還有絕大多數中小地主在等訊息,同樣各地已經向著真正報紙化發展的邸報也對此進行報道。
以此調動起整個士紳階層同仇敵愾的信念。
他們不會再退縮了。
他們要與試圖禍亂江南的奸臣戰鬥。
當然,戰鬥需要銀子,尤其是收買那些地方官,衛所將領,甚至去京城收買人遊說皇帝,哪怕是對團練進行犒賞鼓勵,這些統統都是要銀子的,這些銀子當然還得大家一起湊,所以這種宣傳是必不可少。而就在宣傳的同時,常勝軍正式開進無錫,而常捷軍仍然堅守錫澄運河沿線稜堡,而原本還在浙江境內的常安軍正式進入南直隸。
他們這就屬於違法了,因為團練是不能出境的,常安軍是浙江巡撫主持下組建的,只能在浙江範圍內活動,進入南直隸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
所以他們把旗幟換成了常勝軍。
這樣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他們以常勝軍的名義參戰。
這樣三大團練齊聚無錫,除去駐守錫澄運河沿線稜堡的,仍舊有一萬三千多人在無錫等著迎戰楊都督,實際上他們兵力居劣勢,畢竟楊信僅僅蕩寇軍就一萬兩千五百人,更何況還有武進和江陰的忠勇軍。但士紳們也沒辦法,他們和忠勇軍不一樣,人家是完整的預備役體系,忠勇軍從一個軍變成五個軍只需要一道命令而已,但他們不可能這樣迅速擴充。
而且擴充也沒用。
所以他們只能靠質量來對數量了。
好在他們的軍隊質量還是可以的,畢竟也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
呃,湖溪堡還是失敗了。
不過……
“都督,這可不太好打啊!”
孔有德說道。
他們面前是惠山堡的地圖,這座稜堡鎖斷運河,三面環水,不用登陸就得面對十八斤巨炮,而正面登陸甚至連立足之處都沒有,整個稜堡正面全都在炮火覆蓋範圍。除非繞開正面先從運河過去,然後在稜堡後面登陸從東向西進攻,但這樣會被惠山堡和錫山炮臺的大炮交叉火力打靶,甚至還會被後面無錫城牆上的炮彈打靶。
而從北邊就只能強渡錫澄運河,然後在完全是水網區和團練交戰。
蕩寇軍明顯不習慣這樣的環境。
尤其是騎兵完全沒用了,畢竟這裡是真正的水鄉,全是一條條棋盤般分隔的水道,騎兵結陣衝不出百丈就得一頭扎水裡。
最終結果只能正面強攻惠山堡。
但強攻……
好吧,孔有德最有發言權。
因為大明最早的稜堡就在他們那裡。
六年前第一座稜堡就已經在老米灣建起來,這些年陳於階在開原帶著他們把這座稜堡完全打造成了真正要塞。
他很清楚多麼難打。
“惠山堡倒是其次,關鍵還在錫山炮臺,只要能打下錫山炮臺,就可以將錫山炮臺上的大炮調過來,居高臨下轟擊惠山堡,不過咱們進攻錫山炮臺時候會遭到惠山堡從側面的炮轟。”
孫應元說道。
“要麼繞過惠山。”
孫守法說道。
“沒什麼區別,從錫山炮臺南邊進攻,一樣還是要遭到惠山堡炮轟,那些十八斤巨炮都是設計好了的,可以不需要瞄準,只要咱們進入某個早就被他們在圖上畫出的地方,然後把大炮抬高到對應的度數,裝填對應的火藥,那炮彈就可以落在咱們頭頂。
十八斤重的炮彈。
哪怕不是瞄準直射,從天上落下來滾到哪裡哪裡就是死。”
忠勇軍副將陳松說道。
他是鳳陽楊家莊戶出身,後來調到貴州指揮土兵,並且帶著土兵戰場上加入紅巾軍,包括那些隨他一起的土兵,現在也在昭義市定居,有部分依然在忠勇軍服役。
“那就只能強攻了。”
孫應元說道。
“強攻就強攻,豁出去三千條命,拼也拼下錫山炮臺!”
孫守法說道。
然後抱著貓的楊都督出現在他身旁。
這隻倒黴的貓是他在外面隨便抓的,不過在吃了幾塊罐頭魚肉後已經很滿足並且打起呼嚕。
“不要老是想著拼,要講頭腦,一座惠山堡搭上三千條命,就目前咱們的兵力能啃下幾座稜堡?”
楊都督說道。
“可是,都督,沒有別的辦法終究是要拼的。”
孫應元小心翼翼地說道。
“總會找到辦法的,咱們如今還沒到呢!”
楊都督說道。
說完他就那麼抱著貓走了。
然後留下一幫將領們面面相覷。
實際上這座稜堡的確不好打,主要是之字壕和挖地道都不能用了,在這種水鄉挖不下一米就得泡水裡,以船運兵強行登陸攻擊無異於自殺,唯一的辦法的確就是強攻錫山炮臺,然後用大炮居高臨下轟擊。所以楊信很願意用這場戰鬥鍛鍊一下這些新式的軍隊,因為進攻錫山炮臺必然會和團練以惠山為中心展開一連串交戰。
涵蓋要塞攻防戰,野外步兵合戰,甚至於騎兵戰。
需要的話連特種滲透都得有。
這一戰打完,參戰雙方無論勝敗,都真正達到了他們歐洲同行的水平,必須得明白一點,儘管大明這些年雨後春筍般建立起一支支新式軍隊,但真正這些軍隊間的交戰很少。
就不久前的湖溪堡。
但也沒有打成真正大戰,僅僅是打了一下就分開。
而這是真正戰役級別,不比歐洲剛剛結束的佈雷達之戰規模小,同樣支撐這樣的戰役對於雙方指揮體系,後勤供應體系,甚至就是工業體系,都會帶來巨大的提升,可以說這一戰打完,這些軍隊也脫胎換骨了。至於開啟惠山堡,這個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想開啟很容易,哪天暴雨滂沱時候,他自己拎著刀就能進去攻陷這座稜堡。
但那對軍隊沒什麼用。
他要的是一支真正能與目前歐洲精銳軍團抗衡的軍隊,而不是一群類似星宿老仙身後那些弟子一樣的馬屁隊。
抱著貓的楊都督站在大門前,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稻田。
他還沒到武進,這裡是武進西邊的運河小鎮奔牛,他和他的大軍正在這裡停下吃飯,估計天黑前到達武進,這裡和之前在諫壁還不一樣,那裡準確說算是丘陵和平原的過渡區,但這裡就是真正的平原了。已經進入抽穗期的稻田彷彿平鋪般環繞著這座小鎮,橫斷其間的運河上一艘艘帆船的桅杆樹立,正午的陽光下一片寧靜……
然後一隻小手出現在了他的貓尾巴上……
“這是我家的貓!”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說道。
“借來玩玩不行嗎?”
楊信低頭說道。
他旁邊是一個看上去也就三四歲的小女孩,穿著花布裙子,頭上兩個小包,白嫩的小臉蛋肉嘟嘟很可愛,脖子上還帶著個小金鎖,看得出生活還不錯,一隻手裡還拿著個蓮蓬,上面已經少了幾個蓮子,應該是進了她肚子,這裡的治安很好,外面經常可以看見自己跑著玩的小孩。
“可它要回家吃飯了,我找了它半天了!”
小女孩說道。
“你姓什麼叫什麼住哪裡?”
楊信說道。
“我姓邢,叫沅沅,就住在前面!”
小女孩說道。
“你讓我捏一下你的臉,我就把它還給你。”
楊信很無恥地說道。
“可這是我家的貓!”
沅沅抗議。
“我怎麼知道它是不是你家的,它又不會說話”
楊信說道。
然後懷裡的貓很不給面子地喵了一聲,而且還試圖從他懷裡掙脫,但緊接著就被抓著後脖子拎起來,可憐的貓一下子沒了本事,在那裡很可憐地衝著沅沅喵喵叫著,後者急的眼淚汪汪,最後終於咬著牙點了點頭。
楊都督心滿意足地在她那肉嘟嘟的小臉蛋上捏了一下。
而且還捏的很重,沅沅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我再捏左邊一下!”
他說道。
“你,你耍無賴!”
沅沅終於哭了。
但她還是擦著眼淚滿足了這個無恥之徒的要求,一邊流淚一邊忍受著,好在這一次楊都督沒有食言,捏完很爽快地把貓還給了她,沅沅抱起貓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跑。
“痛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話說我那三桂大侄子,這時候應該已經是個半大小子了吧?然而紅顏卻才只是個女童。”
看著她的背影,楊都督不勝感慨。
好吧,不出意外這應該是陳圓圓,據說她家就是奔牛,而且姓邢名沅,至於為什麼成了蘇州名妓,這個可以參考柳如是,或者說現在的楊如是,不過很顯然她已經不會再因為家境問題被賣給哪個私娼了。雖然不是什麼豪門小姐,但很顯然她算得上衣食無憂,而且奔牛是忠勇軍的核心區,也不會有人來打擾她,既然這樣就讓她繼續她的小確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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