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伴隨著混亂的喊聲,已經臉色鐵青的皇帝陛下,在河間侯護衛下直接走進三十米外的一處宅院。
宅院主人都嚇傻了。
他帶著全家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
在他們身後是一處明顯的塌陷,那些侍衛已經找來工具開始挖掘。
天啟就那麼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後面西城御史,兵馬司指揮,甚至西安門和阜成門輪值的太監和親軍衛將領,全都一個個匆忙趕到,然後戰戰兢兢地站在天啟後面擦著冷汗,很快連許顯純也帶著大隊錦衣衛到了,再接著九千歲和田爾耕也到了。
所有人就那麼等待著。
“有了!”
前面突然一聲喊。
楊信立刻上前,天啟帶著一幫子也跟過去。
整個地面已經挖開一個大坑,裡面露出支撐的木料,楊都督拿過一個鐵鍬直接跳進去,後面田爾耕和許顯純也跳下,錦衣衛三巨頭跟土撥鼠般奮力挖掘,很快一個洞口出現,楊都督接過上面遞來的蠟燭迅速鑽了進去,田爾耕二人也跟進去,但沒過多久他們三人又出來……
“這裡,繼續挖!”
楊信向西南方走了幾步然後說道。
後面的新一批侍衛立刻上前,很快第二個大坑挖出來,同時也露出了裡面用木料支撐的地道。
但是……
地道拐彎了。
原本向西南的地道折向正東了。
而正東兩百五十米外,就是皇城的西牆。
“萬歲爺,小的真不知道啊,小的就知道他們挖地道炸河間侯,小的真不知道這地道拐彎了。”
被押到地道口的客家那個,崩潰一樣哭嚎著。
旁邊一個錦衣衛很乾脆地堵死他的嘴,省得這傢伙製造噪音,
“已經挖了四十丈,最多月底就能挖到皇城牆,逆黨的計劃應該是在科學院下堆上火藥,一旦引爆整個科學院被夷平。”
又下了一次地道的楊信對天啟說道。
他們周圍一圈人下意識地擦著冷汗。
“交給你了,不管是誰,一個都別放過!”
天啟緩緩說道。
說完皇帝陛下直接轉身離開。
“西城御史,兵馬司指揮下詔獄。”
皇帝陛下邊走邊說道。
西城御史和兵馬指揮傻眼了,楊都督看了看他們,揮手讓人把他們拿下,雖然他們倆肯定是無辜的,但出了這種事情也跑不了他們,不過京城這治安問題的確堪憂,尤其是這種事情,都已經連續兩次了,而且都是在西城,西城御史和兵馬指揮也算倒黴。
“她沒那膽子。”
九千歲走到楊信跟前低聲說道。
很顯然他還是想拉客氏一把,他倆年輕時肯定有一腿,現在要說還有這些事情就扯淡了,話說九千歲都五十八了,但這舊情肯定還是有的。
“她太蠢了,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楊信嘆了口氣說道。
的確,客氏肯定不會想炸死天啟的。
天啟今天死,張嫣明天就能弄死她,但這個女人太蠢了,被別人利用了,策劃這一切的人,肯定告訴她是挖一條地道炸死楊都督,甚至還為此向她的人演了一場戲,也就是這三十米向西南方的,這是正對著楊家的,就連路線很可能也是客家給探查確定的。但實際上卻在中途折向了皇城,客家的人不可能鑽進地道去看看,他們以為這些人是炸楊信,但實際上人家是連楊信帶皇帝,只要哪天兩人都在科學院就可以了。
而且不用挖到天啟腳下。
天啟就在旋磨臺搞科研,旋磨臺周圍有水環繞容易出岔子。
他們只需要挖過皇城的城牆就行,西安門城牆外沒有護城河,向這個方向挖不會出意外,挖過皇城的城牆,然後最多向前再挖一百米,雖然理論上城牆裡面都有監聽地面的甕聽,但這時候跟沒有一樣,沒人會去聽的。而科學院就是緊靠西城牆,天啟的旋磨臺距離城牆不足兩百米,挖到旋磨臺附近然後埋上一千斤火藥,哪天楊信和天啟都在科學院時候引爆。
昏君和姦臣一起粉身碎骨。
可以說最完美的結果。
至於剩下九千歲就是盤菜了,他無非就是仗著天啟信任,另外再加上楊信這個好打手,沒有這倆他就是個快六十的孤老頭子,無論擁立信王繼位還是天啟的兒子,朝政都一樣是回到文臣的手中,那時候弄死九千歲還不是跟玩一樣。
然後就是撥亂反正了。
這個計劃很瘋狂啊,不過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這些年天啟的表現,那些文臣們早就心知肚明,這個皇帝不好對付,而且似乎並不是單純像他爺爺,反而更向嘉靖發展,狡猾得很。這樣的皇帝明顯不符合他們心意,如果有可能最穩妥的辦法就是連他一起弄死,剩下就算不能擁立信王,就憑他那個兩歲的孩子也很容易當傀儡擺佈。
張嫣好辦。
她只是和客氏勢不兩立。
天啟一死隨便她怎麼玩,她就是把客氏削成人棍也隨便。
倒黴的客氏這次完全是被人耍了。
“大爺,她的事咱們就別管了,陛下自己處置去吧,咱們把咱們該做的做好就行了。”
楊信說道。
如何處置客氏是天啟的事情,他們是不能插手的,但這一次客氏算完了,不死也是扔到哪個寺廟,而客光先和侯國興肯定得死,無論他們是不是知道這個計劃的真正目的,他們都逃不過一死。他們就算真不知道,這樣蠢到隨時都能被別人利用弄死自己的人,天啟也不敢繼續留著了,客家熟悉宮裡一切,同樣出入皇宮和自己家一樣,這次是被人利用挖地道炸皇宮,下次再被人利用帶著刺客進去甚至下毒怎麼辦?
蠢不要緊,蠢還喜歡往外跳就是作死了,留著他們哪天說不定就把自己坑死了。
再說天啟有感情的是客氏,他對這倆有個毛感情,殺客氏他的確捨不得,可殺這倆他不會有絲毫猶豫。
“這怎麼就鬧成這樣了?”
九千歲很憂傷地說道。
不過楊都督沒興趣管他那點舊情。
“先關閉城門,別讓那些主謀得到訊息跑了。”
楊信說道。
實際上主謀他很清楚。
可這時候不能說他早有情報,畢竟算起來他是利用了天啟,也不能說是他故意利用了,本來他就是要把熱氣球送進科學院的,只能說順水推舟,不過這些人居然想炸天啟,這個倒是他真沒有想到的。
九千歲點了點頭,然後示意同行的親信石元雅去傳令。
內城各門雖然是親軍衛把守,但實際上歸各門太監管,封閉各門得九千歲下令才行。
“老許,立刻去逮捕客光先和侯國興,侯客兩家一個別跑了,想來他們也用不著動刑,田掌印,召集在京城的所有錦衣衛上街封閉各坊,從現在起任何人都不得出門,無論什麼身份都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再派人去通州,調孫守法的騎兵進城,咱們得防止逆黨狗急跳牆。”
楊信緊接著說道。
許顯純和田爾耕也沒廢話,立刻帶著人離開。
實際上他倆也嚇出一身冷汗,而且這件事說起來他倆也有責任,讓人把地道都快挖進皇城了,他倆這鷹犬是怎麼當的。
這時候負責追捕的孫雲鶴也回來了,不過他只帶回三個活的,死屍倒是帶回了十具,而且三個活的都是帶傷,同行的錦衣衛和侍衛也不少帶傷,很顯然是經歷了一番血戰的。但遺憾的是死屍裡面包括馮三元,而且他明顯是自殺,自己抹了脖子的,由此可見這些人全都是真正的死士,這三個活口恐怕也很難問出什麼東西。
不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楊信本來也沒指望他們。
從汪文言可以看出,這些傢伙骨頭也很硬,但他們是硬骨頭,並不意味著別人也是,他們的確是死士,可客光先和侯國興肯定不是,而侯客兩家的那些黨羽更不是。
這種時候暴發戶和世家的區別立刻就展現出來,前者只有剛才那個家奴這樣的手下,但後者的手下是馮三元這樣的。
“都督,卑職無能,還有六個跑了。”
孫雲鶴看著檢查死屍的楊信,小心翼翼地說道。
“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楊信說道。
“他們說了是許都招募的他們吧?”
他緊接著說道。
“回都督,他們的確說是一個叫許都的招募,為首的叫馮三元,是義烏人,而且還說許都住在金華會館,就在外城天龍寺,還說除了許都之外,他們同謀的還有很多人,其中包括浙江嘉興生員吳昌時也一同住在那裡。”
孫雲鶴心領神會地說道。
復社進京的這幾個首領一直都在錦衣衛監視中,吳昌時,許都,甚至包括張名振,包括他們在京城的主要聯絡人,文震孟,黃遵素,這些人和復社之間的關係也在錦衣衛掌握。這時候哪怕是孫雲鶴,也已經大致上理清了事件,誰都明白客氏不會想著炸死天啟的,只能是這些人利用了客氏。
“走,本都督親自抓捕這些逆黨!”
楊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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