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楊信小看這些可以說精英們的智商了。
人家明白著呢!
他之前不過是抄家,用抄家的土地打著皇莊旗號搞民兵建設,一看士紳們捏著鼻子忍了,立刻得寸進尺惦記更大規模了,這次他用這種手段搞掉了一個縣,下一步肯定就是州府級別的了。
天啟會支援他。
天啟那邊不管別的,他那裡只要銀子。
無錫民兵區每年可以為天啟上交十幾萬石糧食,相比過去這一萬多戶交的增長好幾倍,而武進一旦真正完成分田改革,每年可以為天啟提供超過一百萬石糧食,和這相比什麼商稅海關改革統統都是渣。
海關每年不過一百萬兩稅收,武進一個縣為天啟提供的糧食,不用運到北方,就近賣了都能接近這個數字,江浙這些年糧價同樣逼近一兩。他爺爺忍著全國一致聲討,用無數的稅監性命,一年增加的收入,不一定趕得上他把武進一個縣民兵化後增加的。
食髓知味啊!
如果這一次成功了,那麼毫無懸念這對昏君奸臣會接著這麼幹。
不用多了,他們把整個蘇松常三府全都民兵化,就能讓大明歲入直接翻一翻,和這相比哪還需要一點點抄家改革稅收?
老百姓還支援。
不用天啟動手,只要天啟繼續縱容下去,他們就能把一切解決。
忍無可忍啊!
“這就很尷尬了!”
楊信不無憂傷地說道。
他面前的李實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而在楊都督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封剛剛送來的密信。
九千歲的。
內閣拒絕對楊信的常州之變解決方案擬旨,六科所有給事中,都察院所有御史聯名彈劾楊信,直指楊信包藏禍心,欲置天啟於不義,並且要求天啟對傳說楊信就是楊豐一事進行調查。要求天啟立刻召回楊信,另外派人總督軍務,同時調朝鮮的戚金部立刻返回浙江平叛,要求天啟對地震下罪己詔,內閣和六部尚書包括方從哲在內上奏如果天啟執意縱容常州逆民,那麼他們就集體辭職。
總之一句話,你們這對昏君奸臣適可而止吧!
有些事我們能忍。
但這件事我們真不能忍。
江西,浙江,福建三巡撫上奏請求出兵會剿。
湖廣總督要求從已經平定的貴州撤出湖廣總兵馬炯所部,直接前往常州會剿,太平,廬州,鳳陽,徽州,淮安等地士紳上書請求組建團練,自備武器軍餉前往常州助剿。
總之一句話。
你不剿我們替你剿。
我們不用你出錢,我們自己出錢出兵。
“都督,以小的之見,要不這次咱們就算了?九千歲的意思是,實在不行陛下就冊立太子,再以冊立太子大赦天下,赦免紅巾軍和那些民兵再把地都還給那些士紳,看他們這意思是不準備善罷甘休了。”
李實說道。
這應該就是天啟的意思了。
很顯然天啟和九千歲也發現這次玩的有點大了。
他們有點撐不住了。
“撐不住也得撐,如今是逆流而上不進則退,他們無論如何鬧,學神廟直接不理,內閣不擬旨就耗,這裡有我在沒人能翻天,大不了今年我在這裡盯著,我看誰敢再動手,過上一年全都穩了再說。”
楊信說道。
現在也只能咬著牙撐了。
野豬皮那裡暫時先不管了,反正有孫傳庭在,他也不可能再出來,遼東經過孫傳庭整頓,目前每年軍費已經下降到五百萬,這個數字對於楊信來說可以接受。
尤其是高粱,大豆在遼陽和廣寧,還有開原已經成為主要作物,甚至曹文詔接手瀋陽總兵後也在瀋陽和鐵嶺恢復屯田,當地糧食供應穩定增加。
說到底那裡最重要的並不是銀子而是糧食,東北不是不能做到糧食自給,而是都把遼東當成撈錢的錢袋子,故意讓那裡糧食不能自給,那裡糧食自給了,還怎麼透過操縱糧價賺那好幾兩一石的銀子?
但廣寧和遼陽這兩個最大的產糧區多數土地民兵化了。
不受文官和將門世家控制了。
而陳於階在開原儼然軍閥,別人想控制也控制不了,他和趙率教真得已經恍如軍閥一般,之前文官看他們每年在銀礦撈的銀山般,派了一個戶部官員去想考察一下,順便插手他們的冶煉廠。
結果死在半路上。
傳說是遭遇建奴的遊騎襲擊。
當然,是建奴還是葉赫騎兵這個就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在那以後那些文官再也沒有敢去的了,陳於階這個開原兵備道和趙率教這個總兵,依然快快樂樂地掌握著每年已經提高到三十萬兩的白銀產量。他們同樣從關內,尤其是楊信指定的西北招募了一萬多移民,在開原一帶開荒種田,目前已經開墾了超過二十萬畝,雖然不能說良田,但每年收十幾萬石高粱還是可以的。
開原那一帶本來就是農業區,因為和蒙古各部關係極好,耕牛有的是,只要願意套上牛在廣袤草原隨便耕,也不用太高階的耕種,耕出地扔上大豆高粱之類種子就行。
收多少就隨便了。
反正地有的是,三四斤高粱種子扔地裡,怎麼還不收個百多斤。
他們自己不怎麼吃高粱,全都賣給了蒙古牧民,他們自己吃肉,吃關內運去的大米,甚至魚罐頭,一幫粗坯日子過得很愜意,據說鄺露被扔過去之後也很快融入其中。
他們比楊都督過得瀟灑。
曹文詔也想跟他們學,但他沒有銀礦終究白搭。
不過那裡也不安穩。
主要是林丹汗越來越不老實,之前還滅了科爾沁部,奧巴試圖向東逃跑躲避他的迫害,但卻被炒花召集的各部聯軍攔截,奧巴被宰賽射死,大玉兒姐姐下落不明。不過這時候的大玉兒才十歲出頭,她是科爾沁部目前諾顏之一宰桑布和的女兒,她爹也是臺吉,但科爾沁部老大是奧巴,和她爹準確說是一個曾祖。
整個科爾沁部都在林丹汗和炒花夾擊中覆滅,絕大多數殘部都被這兩家瓜分,包括他們的女人,所以大玉兒在哪個帳篷裡真不好找。
這種小事楊都督也沒興趣關心。
不過林丹汗對天啟還是能維持面子上的稱臣,主要是他那裡饑荒,必須依賴互市的糧食。
當然,主要是窮。
但他正在草原上崛起,這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對他還得有一戰。
不過至少幾年內,暫時還不需要考慮他那裡,對於天啟來說,只要他不騷擾大明,老老實實稱臣,那麼他喜歡討伐那些沒有向大明稱臣的蒙古部落,那就隨他的便了。皇帝陛下還沒興趣管草原上的事情,這時候的天啟早就明白那裡的情況,也知道了俄國人正在東進,蒙古人背後還有一群真正的野獸,正在不斷拉近著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至於野豬皮,目前來看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向遼瀋的勇氣。
實際上他正真正開拓朝鮮。
這些年甚至已經向朝鮮派駐真正的八旗滿洲,還在開城和平壤分別設立了八旗駐防將軍。
至少一萬八旗滿洲和他們的家屬移居朝鮮。
而且還剃髮易服。
現在綠旗軍已經完全實現新朝雅政了,另外野豬皮甚至派出使者和德川家建立起交往,估計是想提前三百年實現一家親。他也是被逼得,畢竟朝鮮太窮了,倒是倭國還算有錢,他那裡雖然沒什麼好東西,但一些高階獸皮之類,在倭國還是有市場。
總之目前的野豬皮,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的氣焰。
他已經不足為患。
就算真要和他決戰,戰場也不會再是遼東了,要打也得在朝鮮,照目前情況看,今年他倒是有可能對李倧下手,以便徹底控制朝鮮,畢竟朝鮮最主要糧食產區在李倧手中。
“不對,不能這樣。”
楊信忽然改了主意。
他不能這樣示弱,繼續耗著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相反還會讓那些士紳得寸進尺,必須得讓他們真正害怕才行。
“給我大爺去信,讓陛下專門發一道聖旨,明確我不是楊豐,誰再敢造謠誹謗我是楊豐,就直接下詔獄,我會單獨上奏訴冤,再讓許顯純在民間製造流言,說我被奸臣陷害,有可能被逼造反。我會給陳於階等人去信讓他和曹文詔等人,還有炒花,金臺吉上奏替我訴冤,總之在民間製造出我會被奸臣逼反的假象,傳的越聳人聽聞越好。
然後陛下再用些虛的安撫我。
總之要讓人都覺得,我真得要造反了,我要帶著貧民在整個大明打土豪分田地,而且我一旦造反,北方的炒花,金臺吉等人,會和遼東那些與我交情好的將領,一起起兵南下與我南北呼應。
然後陛下再下旨,由我繼續總督江南軍務圍剿常州。
他們不是想打嗎?
那就打好了!”
楊信說道。
“都督是想?”
李實小心翼翼地說道。
“沒什麼,他們想逼咱們,那咱們就逼他們,他們不肯屈服,那就打到他們屈服。”
楊信說道。
既然他們想玩,那就乾脆玩個痛快吧!
他也要任性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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